胖婦人扯著嗓子邊嚎邊罵，叫傻妞的姑娘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姜好旁邊的臺階上，從懷裏掏出一小把桑葚吃，紫色的汁水糊的滿手都是。

    胖婦人還在罵，傻妞充耳不聞，桑葚吃完又從懷裏掏出幾顆鳥蛋吃。

    姜好都看傻了，這姑娘是真吃不飽啊。

    “金蛋娘，你別生氣，傻妞雖然能吃，但她力氣大，能幫你做活。”翠翠在一旁柔聲勸。

    “得了吧，家裏又沒地能有多少活，要不是這傻大個兒太能吃了沒人要，力氣又大的嚇人，我都想把她賣了，呸！”

    姜好看了傻妞一會兒，上前，“這位大娘，你要賣了她？你是她什麼人，可能做得了主？”

    胖婦人頓時警惕的看著姜好，“你誰呀？”

    姜好帶著三分笑意，“大娘我就是路過的，我家裏活多，我剛好要找個做活的，我剛纔聽見這姑娘力氣大，肯定能幹活吧？”

    胖夫人見姜好單獨一個人，穿著也挺好的，估摸著她家裏條件不錯，頓時滿臉堆笑。

    “別的不說，我這侄女力氣比漢子還大，也能幹活，她爹孃都不在了，她是我養大的，能做主，五兩銀子你帶走就是，不過我可得給你提前說清楚了，她一頓能吃十個饅頭，你別到時候又反悔。”

    胖婦人之前也賣過傻妞幾次，每次不是太能吃了就是闖了禍被退回來。

    有一次賣給一個一個老鰥夫做媳婦，結果傻妞把人打瘸了，人家上門退人，還倒賠了錢。

    所以胖婦人提前給姜好提個醒，怕又是空歡喜一場。

    姜好皺眉，“五兩銀子，這真是你……”親侄女？

    話還沒說完，胖婦人以為她嫌貴，咬牙道：“那就二兩，什麼都不說了，你別把人退回來，到時候我可不認賬！我去給你拿賣身契！”

    臺階上的傻妞吃完了就東西，就安安靜靜的坐著，彷彿被賣的不是她一樣。

    姜好走過去蹲下，“你願意跟我去我家嗎？”

    傻妞抬頭，眼神乾淨的看著姜好，“我餓，你能讓我吃飽飯嗎？”

    姜好笑了，“能。”

    傻妞也跟著一樂，“那就行，我跟你走。”

    話音剛落，胖婦人就拿著傻妞的賣身契出來了，“喏，賣身契，銀子給我。”

    “金寶娘，傻妞是你親侄女，你也不能真賣了她啊。”翠翠攔著胖夫人。

    “我說翠丫頭，你有那閒心管我家的事，還是答應了張家的婚事吧，人家可願意出五十兩銀子的聘禮，到時候留給你爹孃，不比什麼都強！”

    胖婦人說罷，一臉堆笑的將賣身契遞給了姜好。

    姜好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翠翠，拿出二兩銀子給胖婦人。

    “人你領走就是了。”胖婦人立馬眉開眼笑的捏著銀子進了院子。

    關門的時候還順帶勸了一句，“翠丫頭，別擰巴了，女人這一輩子嫁誰不是嫁，嫁給張家是當小，可是能吃香的喝辣的穿綢緞啊，連帶你爹孃也能享享福。”

    “你眼紅你去嫁！”

    傻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瞪了胖婦人一眼，拉住翠翠的手，“翠翠姐，你別聽她的，上回來看你那個男的就挺好，他不是給了你十兩銀子，你給他說，讓他娶你！”

    “傻妞，別胡說！”翠翠低聲呵斥。

    “怪不得你沒答應張家，原來另外還有相好的呢，不過也是白瞎，除非那男人能比張家有權有勢。”胖婦人唸叨了幾句，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翠翠難堪的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

    姜好走上前，遞了張帕子。

    翠翠看那面料，低聲道了聲謝沒接，“讓這位夫人看笑話了，傻妞是個好姑娘，只要給她吃飽她能幹活也聽話，求夫人善待她幾分。”

    “這是自然，我見過你，也聽二哥說起過你。”姜好收起帕子，試探。

    翠翠顫了一下，低下頭，沒一會兒又抬起頭看著姜好，“剛纔就看你眼熟，沒敢認，你是姜旺哥的妹妹吧，銀子我過段時間就還，不會不認賬的。”

    “看得出來我二哥很喜歡你。”

    姜好的這句話彷彿戳到了翠翠的軟肋，翠翠突然扔下籃子蹲下身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才抹起了眼淚，“喜歡又有什麼用呢，我爹孃年紀大了，病的厲害，我沒錢抓藥厚著臉皮拿了姜旺哥的錢，我知道我對不住他，張家有權有勢的，我除了嫁給張家當妾，沒別的辦法。”

    翠翠說罷，強扯出一抹笑來，“瞧我，說了這半天話，姜家妹子進屋坐會兒，喝口水吧。”

    “你不是要出門？”

    “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去買塊豆腐，遲點去買也一樣。”

    姜好沒拒絕，跟著翠翠進了院子裡，傻妞也跟了進來。

    院子裡空蕩蕩的，除了幾間低矮的破房子，還有晾著的幾件衣服，角落裏的一堆柴火，沒別的東西，和之前的蕭家有的一拼。

    細說起來，起碼蕭家還有幾張獸皮呢。

    “翠翠，家裏來客了？”屋裏傳來一個老漢的聲音。

    “爹，是和我平日裏一起做針線活的的姐妹，你別忙，我自己招呼就行。”翠翠衝屋裏應了一聲，把姜好帶進了自己屋裏。

    “讓你見笑了，堂屋是個套間，爹孃就在裏間住，說話他們能聽見。”

    姜好沒吱聲，她覺得剛纔說話的老漢聲音有些熟悉。

    “你也看見了，我家裏太窮了，如今這幅光景……”翠翠停頓了一下，“你替我告訴姜旺哥一聲，是翠翠對不住他。”

    她決定了，大不了就嫁給張家做小，娘就有銀子治病了，爹也不用起早貪黑的那麼辛苦。

    姜好看著她，“十兩銀子做聘禮，你願意嫁給我二哥嗎？”

    看的出來，這姑娘心思不壞，也是個孝順的，人雖然柔柔弱弱，卻是個外柔內剛的，她二哥的眼光不錯。

    翠翠被問的愣住了，姜好重複，“你願意嫁給我二哥嗎？”

    “什麼嫁不嫁，翠翠，你收了別人的聘禮？你……”

    翠翠爹突然出現在門口，指著屋裏的人，在看見姜好的時候驚訝。

    “閨女，你和我家翠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