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根看了一眼蕭老二沒接話。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村長也被驚動了，拄著柺杖滿面笑容，走路帶風。

    “好樣的，好樣的，咱們村居然出了打虎英雄。”村長激動的柺杖都差點扔了。

    這是多有面子的事啊。

    被村長這麼誇，另外兩個幫著抬虎的後生終於忍不住了，急忙解釋，“老虎不是我們打死的，我們還沒那本事。”

    “不是你們是誰？”村長驚訝。

    趙老根皺眉道：“是昨夜景山在山裏打死的，他如今受了傷，讓我們幫著運下山。”

    他原本想著動靜小些，把大蟲運到蕭家再說，哪成想一下山就碰見了村裏砍柴的人，這下全村都被驚動了。

    “蕭老三？他一個人打死的！”

    大家吃驚不已的時候，人群中的蕭老二已經往家裏走了。

    “先去蕭老三家。”村長激動過後讓趙老根帶著人繼續抬老虎。

    有幾個膽子大的漢子上前幫忙，這回輕鬆了不少。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往蕭家小院走，裡面還有嚇哭的孩子，被婦人抱著看熱鬧。

    姜好剛撿了一揹簍野梨子，還沒到院門口呢，就見好多人往這兒來了。

    “那誰，蕭老三媳婦，蕭老三咋樣了，人醒著吧？”

    村長還沒走到跟前就衝着姜好喊。

    姜好先把背上的筐放到了柴火推旁邊，“我進去看看。”

    “你撿這做啥，又酸又澀的，鳥都不吃。”村長跟著進了院子看見那兒堆了一堆黑不溜秋的小梨子問道。

    姜好沒接話，進屋見蕭景山醒著，就跟他說村長來了。

    然後出來請村長進去。

    蕭家的土胚房又小又破，連個會客的堂屋都沒有，村長只好進屋跟蕭景山說話。

    趙栓子他爹也進去了，屋裏就屁大點地方，姜好乾脆就出來了。

    “蕭老三家的，你男人沒事吧？”一個圓臉四十左右的婦人衝姜好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說話的是趙栓子他娘田氏，在姜好的記憶中，她為人比較摳搜，但心腸不壞。

    “趙嬸，邢大夫說了要好好養著。”

    那麼大的傷口，在醫療條件落後的情況下她也說不準有事沒事。

    “唉，景山這孩子倔驢脾氣，也不知道讓人說啥好。”田氏嘆了一口氣沒多說啥，反而瞅著姜好，“你今早上哪一齣我都聽說了，咱們女人家是該厲害點。”

    原本她還想著蕭家這麼窮，蕭老大和蕭老二又不是人，再取姜好這麼個軟包子進門，蕭景山沒人的時候，一家子孤寡弱小，豈不是要讓欺負死。

    沒想到姜好瞧著柔柔弱弱的，還是個厲害茬。

    姜好前世在農村長大，自然知道，要想在村裏立住腳跟，獨門獨戶的可不行，容易被人排擠。

    就算幹不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夠糟心的。

    所以這會兒苦著臉嘆了一口氣就開始跟田氏套起了近乎。

    “這都是被逼的，趙嬸，我跟你說句實話，我大姐在村裏敗壞我名聲的時候我想吊死的心都有了，膽子小沒敢死。被我大姐潑了涼水，病的都起不動身了我親孃也沒管我，怕我成了賠錢貨，急吼吼的就把我嫁到蕭家來了，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換個活法，別人越是不想讓我過的好，我越要好給她看。”

    她這麼說，也是想借田氏的嘴洗白一下，順便算是對自己性情大變解釋。

    都快被欺負死了，變厲害點沒毛病吧？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天可憐見的，也怪不容易。”田氏跟著嘆了兩聲日，又勸姜好，“你這麼想就對了，往後跟著景山好好過日子，景山是個好孩子，不會虧待你的。”

    兩人正說著話，村長和趙老根就從屋裏出來了。

    “村長，蕭老三咋說的，這大蟲是不是要獻給縣太爺？”有人問道。

    這可是讓黃花村揚名的好機會，說不定縣太爺念在他們村有人為名除害，明年少收點農稅。

    就算是啥也沒有，他們村也出名了啊。

    傳出去村裏的小夥子都好娶媳婦些。

    “不獻了，蕭老三爲了這打這大蟲差點連命都沒了，這就是他的，他賣了還是怎麼的，由他自己處置。”

    村長原先也是想著獻上去，可進屋一看蕭景山那半死不活的樣。

    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萬一蕭景山要是挺不過去，或者再也出不了力，蕭家就剩下幾個女的和一個半大孩子。

    他這不是逼人去死麼。

    村長正打算讓人都散了，就聽村頭張家婆娘說，“哎吆，那可頂好了，獻給縣太爺咱們啥都沒有，這要是留在村裏，咱們能一人分兩斤肉吧？”

    她這麼一說不少人還就真跟著附和起來。

    “虎骨泡酒可是個好東西啊！”

    “嘿嘿，也不知道蕭老三願不願意把那虎鞭給我，那纔是好東西，反正他受了傷暫時不能睡婆娘了……”

    姜好聽的黑了臉。

    正要罵，結果村長比她還快。

    “一天天的想屁吃呢吧？我都沒臉開這個口你們倒是臉挺大！”

    “吆，村長，你不好意思開口，那是你臉皮薄，可別扯上我們。”

    “是啊，這麼大隻呢，蕭家把值錢的賣了，剩下的骨肉分咱們一兩斤又咋了，都是一個村兒的。”

    幾個村婦七嘴八舌的說笑，帶著幾分佔便宜的想法。

    還有人直接問姜好，“蕭老三家的，你說是吧？”

    姜好微微一笑，“行啊！”

    原本打算要走的人都眼睛一亮。

    這白佔便宜的事，誰不樂意啊，沒想到姜好這麼大方。

    “分，你們儘管分，不過我醜話開頭說的前頭，這大蟲是我家男人拿命換來的，你們要是吃了，可得養活我們這一家老小。”

    “往後啊，我們一家子就在各家住下了，當然了也不多住，一家子輪流住幾天，輪上誰家誰家管我們，還得把我婆婆的藥錢出了。”

    姜好不大不小的聲音響徹小院，剛好讓每個人都聽見。

    說完笑眯眯的轉頭對村長道：“村長叔啊，你可得給我們做個見證，最好能立個字據。”

    “快啊，拿刀啊，大家快些分了，咱們家以後的日子有了著落，我這心裏也就能踏實了。”

    村長：“……”

    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