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蕭景山，姜好簡直沒臉見人了。

    那漢子是屬狗的吧，親就親，把她嘴唇啃破了，讓她怎麼出門。

    一早上，姜好磨磨蹭蹭的從房間裡出來，生怕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好在開門沒一會兒就忙碌了起來，沒人看見。

    今日生意沒前兩日那麼好，不過也不差。

    臨近晌午，姜好煮完了麻辣燙，就在櫃檯裡盤賬，店裏來了兩個客人。

    是一對姐弟，年紀不大，大的姐姐約莫十六七歲，小的弟弟十二三歲，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鞋子也破了洞，不過收拾的倒是挺乾淨的，沒有髒污。

    “兩位吃點什麼？”趙生迎上去熱情招呼。

    姜好之前就說過，做生意不能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只要進店就是客人，服務就要到位了。

    趙生這一點顯然做的很好。

    弟弟不安的扯了扯姐姐的衣角，“姐姐，咱們出去吧，這地方咱們……”

    姜好的店裏乾淨亮堂，採光很好，他們走進來，彷彿渾身的破爛都被放大了一樣。

    姐姐咬唇，“你不是說聞見這個味特別想吃。”

    弟弟小聲，“可我怕咱們錢不夠。”

    他們姐弟相依為命走到如今，身上已經只剩下六文錢了，還沒有找到活做，吃路邊攤都要掐著手指算，哪能吃得起店裏的東西。

    “問問，萬一不貴呢。”

    這味道很像他們娘以前最愛做的辣鍋子，她也饞。

    姜好看出了兩人的窘迫，從櫃檯後出來，“你們是姐弟兩人吧，長得可真像，來這邊坐吧，地方安靜些。”

    姐姐見姜好年歲和她差不多，說話也十分親切，便實話實說，“我們只有六文錢，不知道夠不夠……”

    姜好搶在前頭打斷，“恭喜你們，你們是今日進店的一百位客人，免費品嚐本店的麻辣燙，還送杏皮茶。”

    兩人的肚子適時的發出咕嚕聲，臉都羞紅了。

    姜好眨了眨眼睛，“你們快坐，我去上菜。”

    姜好跳的這位置比較偏，坐下之後基本沒人注意。

    “姐，我們運氣可真好，居然免費。”弟弟坐下之後很興奮，這下六文錢可以省下了。

    等會兒吃飽肚子就去找活幹，萬一找不到，他們還能再堅持一天。

    這陣子他們爲了堅持下來，一直都是一天吃一頓。

    “嗯，確實運氣挺好的，老闆娘人也好。”姐姐捏著茶杯心不在焉。

    進來的時候她見姜好是在櫃檯裡的，又梳著婦人頭，理所當然的將她當做老闆娘。

    麻辣燙方便易做，很快就好了，不過姜好出來的時候，還端著兩碗熱粥。

    粥是她早上做的，和蕭平安一起喝剩了。姐弟兩長時間未進食，猛然吃辣的怕是會胃疼，所以先端來讓他們墊一墊。

    兩人謝過之後，就吃了起來。

    看得出來兩人受過的教育不差，哪怕如此落魄了，吃飯依舊斯文，沒有狼吞虎嚥。

    姜好上完菜就去櫃檯裡接著盤賬了，姐弟兩吃完東西，特意來找姜好道謝。

    姐姐猶豫開口，“掌櫃的，不知店裏還招不招工，我們姐弟兩人逃難至此，想在鎮上找份活幹。”

    她原本是想找個繡房做活的，可那樣必定照顧不了弟弟，若是能就在這兒，她和弟弟就能待在一處了。

    “若是人手夠了，那便算了。”她看姜好心腸好，又和她同爲女子，這才冒然開口。

    姜好直接開口，“是缺人，不過我缺兩個繼承我手藝的人。”

    若是招小二，女子不太合適，而這個小男孩年紀又有些小。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守在店裏，所以麻辣燙店需要有人接手，最好是可靠的自己人。

    這姐弟二人雖然看起來可憐，但是不知道底細，所以有些猶豫。

    “要不我籤賣身契，讓我和姐姐都留下。”弟弟小聲嘀咕。

    傳家的手藝不傳外人，他們非親非故的，除非賣身給姜好。

    話音剛落，姐姐突然發怒，“你胡說八道什麼！還沒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賣什麼身，你就這麼自甘下賤是不是！”

    弟弟被嚇住了，眼淚頓時在眼眶裏打轉轉，“姐，你別生氣，我就是說說而已。”

    姜好站在一旁不出聲。

    姐弟兩人說夠話了，找她道歉，她這才笑著開口，“我原想著考察秉性之後收個徒弟傳授手藝，既然你們不願意留下那就算了。”

    她沒有買人習慣，買下傻妞也是爲了避免麻煩，沒想到撿了個寶。

    弟弟紅著的眼睛一亮，“姐你答應不。”

    學會這門手藝，起碼他們姐弟兩人就餓不死了。

    姐姐沉默了片刻，“我爹孃在逃難的路上去世了，全家只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若是掌櫃的不嫌棄，能否把我們姐弟兩人一同收下。”

    與其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在這兒隱姓埋名，不妨是個好去處。

    “這……”姜好適時露出幾分為難之色。

    姐姐直切正題，“若是掌櫃的不放心，我願意和弟弟寫下字句，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當徒弟，總比賣身為奴為婢強。

    姜好找到王五，在衙門花了點小錢利落的過了契書，這才知道，這姐姐叫採真，弟弟叫採鬆。

    採真廚藝很好，基本上姜好做一遍，她就能上收了？

    弟弟採鬆在廚藝方面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好在麻辣燙沒什麼技術含量，學了幾次不行，姜好就讓採真教她。

    她要送蕭平安去縣學了。

    往後蕭平安半月才能回來一次，該收拾的東西，姜好都替他提前收拾好了。

    鎮上距離縣裏還有一段距離，自家的驢車在鄉下，姜好就僱了個驢車送他去。

    到了縣學門口，這小子明顯有些失落。

    姜好看出他在想蕭景山，便開口囑咐，“記得把夫子的禮帶過去，給你說的話都記得了吧？”

    “都記得了。”蕭平安點頭，“三嫂，昨日忘了問你了，你嘴巴怎麼了？”

    姜好尷尬找藉口，“被蚊子咬了。”

    “晚上薰了蚊香還有蚊子嗎？”蕭平安撓頭，他咋沒發現。

    臭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好揪了他耳朵一下，“別說這個了，記住了，不欺負別人，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回家告狀。”

    蕭平安頻頻點頭，看著姜好滿眼不捨和孺慕之情，“三嫂，你回去吧，我看著你走。”

    姜好轉身利落就走了。

    又不是剛斷奶的娃娃，有什麼不放心的。

    蕭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