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再有定立的華蘭也是六神無主了，歲心此時的情形已經陷入昏迷，再耽擱恐怕就大事不妙。

    華蘭紅了眼，盯著那個丫頭說，“不用你做什麼，只需要你好好陪著主子就行，主子要喝水你就喂她喝水，別讓主子睡過去就行……”

    小丫頭還是有些怕，只是華蘭此時的樣子更讓人害怕，她努力地點點頭，鬆開了拽著華蘭衣服的手。

    外面雷電交加，華蘭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不論如何，她都會讓主子母子平安，華蘭抹去腮邊的淚，瘋了般地衝進雨裡。過去，皇宮裏那些主子生產的時候，有時候也請不到正經產婆，往往就去民間找些經驗豐富的老婆婆再請一位大夫在一旁協助。

    華蘭吩咐一個侍衛去皇宮請蔣太醫，自己則是去家裏附近找一位老婆婆，半個時辰後，華蘭撐著傘把老婆婆請到了，蔣太醫也正在程王府門前焦急等待華蘭。

    華蘭看到蔣太醫這才定住了神，抹一把臉上的水雨，說道，“蔣太醫，附近的產婆都被人請出京城了，再遠了恐怕來不及，今天只能請蔣太醫幫助一旁協助了……”

    正值半夜，蔣太醫自然知道程王府的人請他來是做什麼的，只是他是男人，平時也從來不管生產這方面的事情，一時有些為難。

    華蘭卻定了心神，拉住蔣太醫的手說，“蔣太醫不用有所顧慮，女子生產都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的，請您來只是想讓您在主子萬分緊急的時候救人一命……這位婆婆會幫著生產，我們快進去吧。”

    進了房間，小玉一看華蘭就哭了。

    她撲過來說，“主子，主子快不行了……她沒力氣了，剛剛跟我交待後事。”

    華蘭從小玉手裏接過蔘湯，扶起歲心灌下去，又吩咐小玉去打熱水，一旁的婆婆也開始忙碌起來。

    蔣太醫只守在外間，不時地徘徊。

    華蘭抱著歲心，擦去頭上的汗還不忘記鼓勵歲心，“主子，您不是還要去找王爺嗎？您要堅持下去，等生下小王爺，奴婢陪您一起去找王爺……”

    也不知道是蔘湯的作用還是華蘭的鼓勵發生了作用，歲心緩緩醒轉，看到一個老婆婆正在忙碌，問了一聲，“找到產婆了？”

    華蘭這種時候不想讓歲心擔心，就點頭道，“對，這位婆婆很有經驗，主子只管聽她的，一切有我在……蔣太醫也在外間，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讓蔣太醫幫忙。”

    也許是有神庇佑，在將近一個時辰的忙碌下，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雨夜的清寂，產婆捧著嬰兒送到華蘭手裏，“是個男孩，你們主子有福了……是個很健康的男孩。”

    此時外間的蔣太醫也聽到了室內的動靜，就隔著門縫問，“裡面怎麼樣了？”

    華蘭哭了。

    剛剛那麼緊急的時候華蘭沒有哭，冒著大雨四處找婆婆的時候也沒有哭，此時看到這個皺巴巴，渾身通紅的小孩卻淚水滂沱肆意。

    “蔣太醫……是……是個男孩，母子平安。”華蘭聲音都有幾分哽咽。

    此時歲心已經是筋疲力盡，沉沉睡去。

    華蘭把孩子交給婆婆照顧，又按照蔣太醫吩咐熬了些補元氣的湯水，自己忙前忙後一夜未睡卻絲毫不覺疲倦。

    直到黎明時分，菊英回來了。

    她看到蔣太醫坐在外間打盹，華蘭也守在歲心床邊，就大概明白了，她過去搖醒華蘭，“姐姐，主子生了嗎？”

    華蘭看到是菊英，突然抱著菊英就啜泣起來，“菊英，主子昨晚生了，生了一個小王爺……”

    也不知道是昨晚的兇險嚇壞了，還是因為太累了，華蘭抱著菊英把她當作了唯一的依靠，菊英還從來沒有見過華蘭如此，只是輕輕地拍了華蘭的肩膀說，“別哭了，主子都醒了，哭得我都難為情。”

    華蘭轉頭，看到歲心正看著自己，到有些不好意思。

    華蘭破涕為笑，擦了眼淚就噓寒問暖，“主子，要不要喝點湯，昨晚燉的雞湯，下奶的……”

    歲心艱難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雖還有些疲憊，但人已經比昨天好了不少，說話也覺得有了力氣。

    “華蘭菊英，你們幫我找個奶孃吧……”

    “奶孃？”華蘭睜大眼睛，剛剛出生的孩子就找奶孃，這種情形是對於那種沒有奶的婦人，可是昨天晚上主子已經餵過小王爺，奶水分明很充足。

    歲心看出華蘭的遲疑，就道，“我想去找王爺，這段時間就讓奶孃照顧小王爺……我知道你們肯定不同意，但我已經決定了，我總覺得王爺這一去兇險萬分，我怕我不聞不問的就此會失去他。”

    “可是主子奶水很足，這一路……”

    “讓蔣太醫幫我開點退奶湯藥吧，你跟蔣太醫說這是我的意思，讓他不必為難，以後如果王爺問起來一切都由我來承擔。”歲心在未生產之前就想好了一切，等孩子出生後就交由奶孃撫養，自己則去古墓尋找阿有。

    華蘭一臉為難，看著虛弱的歲心說，“主子先別說小王爺離不開阿孃，您的身子也需要恢復，按照民間傳統應該坐月子一個月才能……”

    一個月的時間歲心是等不了的，她心繫薛侑，就算呆在家裏也不可能安心。

    歲心看著華蘭，眼神裡所有的擔心、焦慮、不安和忐忑十分明顯地顯露，華蘭終究心軟了，昨晚接生的阿婆還沒有離開，正在廂房裏休息，她去跟阿婆說一聲應該能找到一位合適的奶孃。

    華蘭沒辦法答應了歲心的請求，就去了外間跟蔣太醫說明情況。

    先前蔣太醫也是不同意，最後華蘭百般勸說還是開了一劑退奶水的藥物，華蘭又跟阿婆說明情況，阿婆很願意替歲心找到合適的奶孃。

    一切準備就緒，歲心這才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了兩天兩夜，彷彿是爲了將來的風雨兼程做的準備，華蘭和菊英則是開始打點出門所需的一切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