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顫抖著手拿起筷子終究是沒有夾起那些青菜，只是哽咽一聲道，“求晉王法外開恩，饒過我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

    薛侑放下筷子，回頭看著張翰沉聲道，“大人在當初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樣的結局，既要為官就該清廉，既想斂財就該從商，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大人應該比我更明白，事到如今，大人也只能承受懲處，法不容情，唯盼著皇上格外開恩吧。”

    張翰已然癱軟在椅子上，那些吃飯的家人們也漸漸感覺到了什麼，只停下筷子愣愣地看著這邊，有幾個小孩子已經開始哭哭啼啼，彷彿已經感應到了悲慘的來臨。

    三日後，張翰一案結案。

    張翰因貪汙受賄數項罪名被證實，被判入監禁二十年，其家人處此流放之刑，永世不得回京城為官，世代為平民。

    這對於張翰來說無疑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錢財雖已經被充入國庫，好歹一家人還在一起，即便是流放也互相有個照應，他在大牢到也能心安。

    入獄那日薛侑特意旁聽案審，張翰在被帶走之前重重給薛侑磕了幾個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養心殿。

    老皇帝高坐殿堂，看著薛侑奉上的奏摺，查處貪官汙吏十三名，其中一品官有一名，三品官六名，其餘都是四品官員，他們互相聯結，暗中聯絡，貪汙了許多財物，還傷害了百姓的利益，這次清查共查出贓銀三百萬兩，足以整個國家的百姓用來生活一年。

    老皇帝看著這觸目驚心的數字不由嘆息，這要不是薛侑，這個皇家將會搖搖欲墜，沒有將來。

    “薛侑，你治理水患和查處貪官有功，現如今朕將兌現原來的承諾，告訴你關於傳國玉璽的下落。”老皇帝合上奏摺，此時塵埃落定，京城一切都恢復了平靜，老皇帝也終於明白薛侑的的確確從未覬覦他的皇位，從而更加放心。

    薛侑立刻跪拜，虔誠請求老皇帝開恩賜予線索。

    老皇帝從一旁的盒子裏取出一把鑰匙交給朱權，朱權立刻將鑰匙拿給殿下的薛侑。

    那把鑰匙是古銅色，上面附了許多的銅臭，一看就是很多看都沒有人摸過了，薛侑輕輕撫摸，彷彿聽見這把鑰匙在訴說古老的故事。

    “皇上，這是……”

    薛侑不解其意，也不敢確定這把鑰匙跟傳國玉璽有關，看到殿上的老皇帝微微頷首，薛侑這纔有幾分確定。

    “不錯，這把鑰匙可以幫你進入古墓，那個傳國玉璽應該就在古墓裡，如果它真的能幫你復仇，那這是朕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情。”老皇帝言語中全是懇切，不言而喻他自然也是想幫助薛侑儘快復仇。

    薛侑叩頭謝過。

    “薛侑，你想要離開必然需要一個明正言順的理由，朕千思百想最後還是覺得公開你冒充皇子的罪名處以流放最為合理，朕也可對天下人做一個交待……”

    “聽憑皇上發落。”薛侑沒有異議。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去找到古墓，用這把鑰匙找到傳國玉璽，以後他就可以回晉王復仇，不必再四處尋找玉璽蹤跡。

    這對薛侑來說也是天大的好事，心裏不由涌動著各種情愫。

    不知不覺間回京城已經一年時光，這一年時間發生了許多的事情，紛紛擾擾間薛侑也從一開始對老皇帝的冷漠變成了體諒，如今還有幾分敬畏在其中。

    臨別之時，薛侑再三囑咐老皇帝一定要保重身體，蔣太醫可以完全信任，老皇帝自然也是十分感激薛侑，賞賜薛侑千兩黃金。

    回到晉王府，薛侑心事重重，這次流放必將比治理水患還要千難萬險，歲心如今已經是身懷六甲不可能再長途跋涉。

    只是想到分開，薛侑就不免痛心疾首，有時候事情難兩全似乎預兆著人生必將與苦難同行，忍耐和勇敢是唯一的選擇。

    晚間，歲心看起來心情十分好，一邊做著小衣裳一邊哼著童謠。

    薛侑手執著書本幾次想要開口最終還是嚥了下去，直到華蘭輕聲說，“王爺王妃還是早些歇著吧，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蔣太醫也要替主子來診平安脈了。”

    薛侑點點頭，走到歲心身邊坐下，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做了這麼多，夠穿了，這麼熬眼睛都要壞了。”

    “多做一點，省得以後不夠穿再去買……我縫製的衣服大小都不一樣的……”

    “這不是還有華蘭和菊英嗎？”

    “阿有，你不是說京城沒有辦法久呆嗎？到時候華蘭和菊英可能不願意跟著我們離開，那我就要自己多做一些，以免到時候抓急。”

    歲心抬頭，眉目間的安寧撞進薛侑心間，他心間涌動的不安立刻變成了平靜，薛侑握住歲心的手，另一隻手把她手裏的針線拿開，“歲心，我可能要出個遠門，這段時間你回去程王府住好不好？”

    “去哪裏？”

    “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最後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今天我就把事情來龍去脈全跟你說清楚，你先答應我，願意留在程王府等我回來接你。”薛侑看著歲心，幾乎快要把心掏出來給歲心，這些年許多的不得以此時盡數化作了期許，他期許歲心能理解他的苦心，千萬不要因為他的隱瞞和欺騙受傷。

    歲心一愣，明白了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十分讓人震驚。

    但她並沒想到過會如此震驚，薛侑是晉王皇子，多年來一直留在這邊查詢傳國玉璽的下落，將來必將會回到晉國，而歲心也將跟著他成為晉王太子妃，甚至將來做皇后……

    歲心本以為這些日子在京城經受的這些曲折離奇已經夠了，現在卻覺得這一切纔是剛剛開始。

    “那為什麼我不能跟著你一起去流放？”

    “我是去找玉璽，不是真正的流放，如果你跟著我會有很多的危險，到時候我自顧不暇很難再去保護你。”薛侑說著說著，就越發覺得自己殘忍，尤其是看到歲心眸子裡閃爍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