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勾心鬥角彷彿是沒有刀光劍影的沙場，讓人壓抑，讓人窒息，歲心捂著胸口在門口定了定神，最後才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小院。

    天還沒完全黑，歲心正準備去小廚房做點吃的，就看到管家慌慌張張過來，看到歲心後十分不安地說，“王妃娘娘，芳語和芳纓的家人來了，他們不要銀子，只想要跟王府討個說法，說好端端的兩個女兒進府沒多久就香消玉殞，這事必然有蹊蹺。”

    之前歲心就想到了，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

    事情既然發生了歲心也不想逃避，對一臉憂慮的管家說，“走吧，陪我去見見他們的家人，理應也是我去安撫一下。”

    管家眼神一變，“王妃，來者不善，要不還是派人去通知王爺，讓王爺回來一趟吧，我只是擔心他們會對王妃動手。”

    歲心現在的身份還是程王府的郡主，憑這一層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再加上這是晉王府，即便他們想動手也得考慮一下後果。

    前廳裡，幾個穿著白衣的人圍在廳裡，也不坐，只是大聲吵嚷，“說是叫我們的女兒進王府做王妃，這纔不到半年她們全死了，黑髮人送白髮人，你們王府的人呢？怎麼不來見我們……”

    歲心進門，輕咳一聲，幾個人立刻轉過身來看著歲心，其中一個年輕的男子突然就朝著歲心衝過來厲聲疾色地說，“是不是你害死我的兩個妹妹的，殺人償命，我今天就要讓你賠我妹妹的命。”

    男子拔出匕首朝著歲心刺過來，歲心偏頭躲開，那男子顯然不甘心，轉身又朝著歲心心口刺過來，招招斃命，這時院裏的幾個侍衛都跑起來護在歲心身前，呵斥道，“大膽刁民竟然敢刺殺郡主。”

    要是以前歲心肯定會嚇到六神無主，只是這些日子在京城經歷了許多的事情，如今已經可以氣定神閒地主持大局。

    她喝退侍衛，那個刺殺歲心的人顯然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一時都愣在那，歲心輕聲道，“我能理解你們失去芳語和芳纓的痛苦，身為晉王的堂妹我也並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到不如談談怎麼能彌補你們的失去。”

    “彌補？如果你的親妹妹突然暴斃，你覺得什麼能彌補這種傷痛，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草菅人命……”另一個男子站出來，顯然是芳語芳纓的另一位兄長，痛心疾首的厲聲呵斥。

    歲心也不慌，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行，那你們說，現在你們是要什麼樣的結果，不管怎麼樣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們把我殺了……你們的妹妹也不可能起死回生，況且，她們的死雖說與我有關，但我並非是直接殺害她們的兇手，如果報官的話，你們也不一定能得到什麼好處。”

    幾句話歲心戳到了這些人的心思，他們把芳語和芳纓送到王府本就是圖利，現在歲心把話說得這麼透徹，他們哪能不懂？

    這時一位看起來十分端莊的婦人出來，她打量著歲心，緩緩開口道，“郡主說得極是，我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家，只是一起失去兩個家人大家都亂了分寸，還請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阿孃，你這時候到體諒起他們來了，是他們害死阿妹的……”兩個男子凶神惡煞，不依不饒。

    歲心從那個婦人眼裏看得出來，她其實並不在意這兩個女兒的死活，今天來恐怕一是做給別人看，主要還是想討得一些利益。

    歲心回頭對管家說，“你把給芳纓治病的那位大夫請來，再請一位仵作給芳語和芳纓驗屍……”

    “諾。”管家帶了一位小廝分頭去找大夫和仵作。

    歲心吩咐華蘭讓人做些飯菜來，再沏壺好茶招待這些人，做這些事情歲心不慌不亂，井井有條，而且她這種平靜與從容給人一種壓迫感，芳語芳纓的阿孃也給兩個兒子使眼色，讓他們不要太過放肆。

    茶來了，華蘭為他們沏了茶就退下了。

    前廳只剩下歲心和那位阿孃，那位阿孃開門見山地說，“既然晉王不在，那這王府自然就是郡主作主了，我也不繞彎子了，我這兩個女兒可是我精心培養出來將來要做人上人的，現在她們兩一起死了，郡主要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事恐怕不能就這麼輕易了了。”

    聽到這話，歲心不免為死去的芳語和芳纓悲哀，她們如果聽到這話恐怕就不會再任由這些人當作棋子了吧。

    “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能作主的……”歲心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程嘉怡帶著十幾個侍衛把前廳包圍，程嘉怡一副看熱鬧的神情覷了一眼歲心，然後對那位夫人挑起眼皮，“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跑到這種地方來撒野訛詐，誰給你們的膽子？”

    這件事情太過巧合，以至讓歲心覺得這就是程嘉怡特意安排好的似的，但轉念想，芳語和芳纓一直被鎖在府裡，應該不會有和程嘉怡聯手的機會。

    歲心不願意再出事端，只對程嘉怡說，“這是晉王府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程嘉怡也不說話，只是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那雙眼眸淡淡地睨了一眼歲心然後說道，“你不是一向很厲害，怎麼了，晉王不在就成了軟包了？”

    “我只對那些不講道理的人厲害，請你出去……”

    “我的好妹妹，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們的苦心呢，阿爹聽說晉王府出事了，第一時間讓我帶著人過來救你，你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呢。”程嘉怡說完放下茶杯，走到芳語阿孃身邊轉了一圈，芳語阿孃一臉緊張。

    程嘉怡故意不說話，那位夫人緊張得汗都滲出來了，她大概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這時才懂得向歲心求救。

    歲心纔不信程嘉怡會有那麼好心，這種假惺惺的作法反到讓歲心也不得不思量她的真正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