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侑抬起頭見歲心披風也沒有披著，皺著眉頭回房間取了披風替她披上，“天氣涼了，黃昏時還是要披件披風再出來。”

    歲心握住薛侑的手只感覺到一陣冰涼，她輕聲道，“阿有，其實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有一個結果不可，我現在離開其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這樣你就可以安然地去做皇子，做皇上……將來總會有人心儀你，會給你生孩子。”

    薛侑皺眉，他眸色裡暈染的那份冷意逐漸蔓延，最後連嘴角都緊繃起來。

    “我就那麼想做一個皇子，然後娶別的女人嗎？”

    “可是這就是眼下的事實，有時候我們再反抗不是也抵不過這命運的安排嗎？”歲心神色有些黯淡，唇角發白，彷彿像是一片快要墜落的樹葉。

    如果有別的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歲心都會不服輸試一試。

    可是現在一切看起來都沒有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兩兩相忘。

    薛侑沒說話，有些事情他認為還是不讓歲心知道比較好，晉國的形勢不容樂觀，如果再讓歲心知道只是雪上加霜。

    薛侑的沉默讓歲心誤認為他也接受了事實，她拉著阿有的手坐下來，十分真誠地看著薛侑的眼睛輕聲道，“阿有，學著忘記我吧……你可以想象當初我們沒有在破廟相識，從不曾相愛，你只是做了一場夢。”

    薛侑被她氣笑了，勾著嘴角道，“什麼時候開始你也學會書生那一套了，你當是南柯一夢，夢醒了繼續生活？”

    歲心聽出來薛侑這是挖苦她，她讀書的日子數得見的幾天，阿有挖苦她也不會生氣，只是讀會能讓她明白好多，就比如現在哭哭啼啼也沒用。

    歲心輕聲說道，“阿有，你讓我相信你，我相信過了……只是看著你沒辦法我也不能只讓你著急，你還是讓我走吧。”

    “跟你大師兄回去，然後讓你們日久生情？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師兄個個都惦記你……。”

    “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他們誰會喜歡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有我的孩子就特別輕賤了你嗎？還是準備把我跟你的孩子送人，然後你們再在一起過幸福日子？”

    歲心算是看明白了，她跟薛侑說話純屬是牛頭不對馬嘴，他關注的點永遠都是她離開後會過什麼樣的幸福日子……

    這就奇了怪了，難道更幸福的人不該是他嗎？

    將來登基一朝天子，那些女子不都是蜂擁而至投懷送抱，就算他不想，那些朝中的老臣都會逼著他選秀立妃，美名其曰繁衍龍族子嗣。

    歲心也不想跟他再兜圈子，只是平靜地說，“阿有，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將來不是也會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嗎？”

    “你聽誰說皇帝就會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戲裏都這麼唱！難道還會比這更多？”歲心覷著薛侑反問，薛侑當下就被氣得笑了，他對歲心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賭氣地抽出手來起身站到涼亭邊上望著院外嘆息。

    薛侑看起來有些累，他英挺的五官顯得都有些疲倦，連向來挺拔的身影在陽光下也那麼的頹喪。

    “歲心我們別吵了，沒什麼意義……”

    “我知道沒意義，那你就讓我走吧，對別人就說沒看到我，反正父王是不會出賣我的……我想皇上也不會在意我這麼一個民間長大的郡主，應該也不會派什麼人來追殺我。”

    歲心揉著手指頭，努力勸服薛侑，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今晚她還不能離開京城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薛侑沒再發脾氣，只是聲音溫和地說，“歲心你再給我些時日吧，如果一個月後這件事情仍然沒有解決的辦法，到時候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絕對不會讓別人為難你，你看這樣可以嗎？”

    “皇上皇后會答應嗎？”

    “有我出面，他們會答應的，只是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安心呆在程王府，不要再胡鬧了，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四處奔走……”薛侑轉頭坦誠地看著歲心，他雖沒說出真相但也承諾了歲心一定會護她周全，她如果相信他，此時此刻就應該安心纔對。

    只是他轉頭看到的並不如他所願，歲心一臉忐忑，眼神裡滿是憂慮，薛侑說道，“程嘉怡那邊我會處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再難為你……”

    “程嘉怡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威脅……”

    歲心從一開始就沒在意過這個程嘉怡，她現在擔憂的是皇上皇后容不下她和孩子，而薛侑也終將被人們議論。

    想到薛侑站在朝堂之下卻被群臣議論紛紛，歲心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能為他的做的少之又少，現在她想離開卻不能如她所願，有時候想想命運真的是跟她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本來以為是幸福的開始不料卻是噩夢的開端，歲心不想再談了，她突然想去小廚房為阿有再做一餐晚膳。

    “阿有，我想去小廚房做點膳食，晚飯我們一起吃好不好？”歲心抬起頭，眼神裡全是祈求，她不想薛侑以她懷孕的名議拒絕她的請求，畢竟以後也許她再也不能替阿有做膳食了，這種傷感，如潮水蔓延，幾乎將她淹沒。

    薛侑張了張嘴，最終沒忍心拒絕。

    他看著歲心道，“要不要我把華蘭和菊英叫過來，讓她們幫你……你不能太累，畢竟有了身子的人。”

    歲心搖了搖頭拒絕，然後一步一步走出小院前往小廚房。

    廚房裏的一切還未變，只是月數未有人進來顯得有些寂靜，歲心先用抹布細細把灰塵擦了一次，又將要用的廚具一一擺放好。

    薛侑看到她如此用心也上前幫忙，他幫著她燒火。

    霍離早叫人送來了一些做膳食用的原材料，大多都是歲心以前喜歡做的菜餚的原材料。

    灶膛生起火的時候，火光映著坐在灶膛前薛侑的臉龐，那種帶著溫度的顏色讓歲心有一種恍惚如昨日的感覺，歲心微微笑了。

    “阿有，你還記得第一次我做糕點時的情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