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監應了一句，喜出望外地出門安排去了。

    兩個奉命照顧歲心的宮女此時一臉困惑，不明白這個貧民女子為何如此討得皇上的喜歡。

    當初安排她們兩照顧歲心，她們還發了一頓牢騷，嫌棄歲心只是一個民間女子，這差使一點便宜都討不到，萬萬沒想到，皇上此時竟然要跟歲心姑娘去四處走走。

    兩個宮女互相交換一個眼色，慌忙跟到身後一起隨行。

    剛走了幾步，老皇帝回頭對兩個宮女說，“剛纔不是說了，不讓你們跟著嗎？去去去，忙你們的去。”

    宮裏的城牆四四方方，連天空都是方正的，看不見更遠的地方。

    歲心攙扶著老皇帝，心裏卻不由感慨，如果是一隻鳥兒被關在這種地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抑鬱而亡吧。

    從小到大，歲心是自由慣了的，鄉下田野廣闊無拘無束，也沒有人會教她禮儀規矩，所以這皇宮除了威嚴之外，還給她無限的壓迫感。

    如果將來，阿有也會成為這宮中的某個人，那到時候自己該如何自處？

    “歲心姑娘，前面就是御膳房了，聽你對膳食瞭如指掌，朕十分想嚐嚐你的手藝，不知道歲心姑娘願不願意為朕做一道膳食？”

    老皇帝試探地看著歲心，只見歲心莞爾一笑，十分乾脆地回答，“那歲心就為皇上做一道南瓜羹，不僅好消化，營養還十分豐富。”

    老皇帝對歲心越來越好奇，她來自民間，按理來說，她應該十分懼怕皇威纔對，但今天相處下來，她不僅沒有害怕，十分泰然，而且說話做事竟然比那些高中皇榜的人說的都有道理。

    “好，那朕就晚膳就好好嚐嚐這南瓜羹是個什麼味道。”老皇帝帶著歲心來到御膳房，將那些御廚都趕到門外，廚房裏只留歲心做飯。

    歲心動作十分熟練，精心挑選一顆老南瓜，剔除表皮，從中間一分為二，她又將百合和蓮子放進南瓜中央，重新蓋好，放入鍋中蒸。

    上午大監說皇上吃東西都要試吃，歲心爲了讓皇上減少顧慮，每一道工序都讓老皇帝看到，同時為老皇帝介紹。

    “這南瓜羹非常好做，以後皇上可以讓御廚們做來吃。”歲心說話，也不耽誤手中的活。

    大概少半個時辰，南瓜羹出鍋了，一掀開南瓜蓋，香味立即瀰漫整個御膳房。老皇帝神色微怔，突然覺得這味道如此的熟悉，似曾相識。

    歲心把南瓜輕輕搗碎，又放進一隻精緻瓷碗，扣在盤子裡，南瓜羹就成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形狀，百合跟蓮子都融於其中，色香味俱全。

    “皇上請慢用，南瓜羹好了。”歲心把一隻小木勺遞給皇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老皇帝，等著他的迴應。

    老皇帝端過盤子，細細端詳，這道南瓜羹不僅顏色漂亮，香味入鼻，老皇帝迫不及待用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口中，軟糯可口，沁入肺腑。

    同時，一股熟悉的感覺縈繞在心尖，老皇帝幾乎失聲，“歲心姑娘，你這道南瓜羹可是自創？”

    “不是，是師傅教我的。”歲心看著皇上的表情有些不對，一時不知所措。

    “你師傅是誰？叫什麼名字？”老皇帝又吃了一口，確定就是熟悉的味道，眼眶一時溼潤，懷念之情漸漸在心口瀰漫。

    歲心也意識到了什麼，她慌忙說道，“我師傅以前也是御廚，後來告老還鄉，皇上是不是吃得住師傅飯菜的味道？”

    “你師傅名字叫王懷遠是不是？”

    “我師傅是姓王，因為平時大家都稱師傅為老御廚，我對這個名字竟然也有些陌生呢。”歲心一時也不確定，皇上所說的王懷遠是不是師傅，現在師兄們也不在身邊，她無法確定師傅的官名。

    老皇帝自是意識到有些失態，對歲心說道，“年紀大了，就容易念舊，你這道南瓜羹讓我想起以前的一位老御廚呢……”

    “師傅曾說，百合性溫，有平甘利溼的作用，蓮子微寒，與百合中和，起到下火的作用，晚上吃這道南瓜羹會滋養脾胃，下火清燥，是夏天必備的美食呢。”歲心記得師傅說過的那些話，現在想起來尤為溫暖，甚至連當初師傅對自己的嚴厲也變得十分親切。

    老皇帝吃完南瓜羹，跟歲心閒聊了幾句，因心裏有個謎團未解，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天退朝後，薛侑自然留下來，他生怕皇宮規矩禮儀太多，歲心會適應不了，沒想到他剛剛走到養心殿，就聽到老皇帝和歲心談笑風生。

    “歲心，沒想到你做糕點還有這些趣事，以後多跟朕講講……”

    “皇上只要不覺得煩，歲心當然沒問題。”

    歲心看到阿有進來，忙起身道，“晉王來了，皇上跟晉王說會話吧，歲心去御膳房給皇上再做一道羹湯，調理一下身體。”

    “好好，讓朱權帶你過去，讓那些御廚好好學學。”老皇帝心情極好，說話的聲音都抬高几分，旁邊的那些宮女太監也都面帶笑意，如沐春風。

    歲心經過阿有的時候，靜靜地看了阿有一眼，她只是想讓阿有放心，在宮裏她一切都好。

    薛侑自然明白那個眼神，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歲心走後，薛侑跟老皇帝坐下談話，“父皇，歲心……”

    “皇兒，這鄉下姑娘的真實身份你可知道？”皇帝看了薛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質疑和揣測。

    薛侑頓時驚了一身的冷汗，他眼神清幽看向老皇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歲心的真實身份他沒有跟任何人洩露過，連老御廚也只是幾分猜測，老皇帝到底怎麼猜到的？

    “兒臣不明白父皇所說的，歲心就是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沒有什麼可查的。”薛侑有些擔憂，如果歲心的真實身份洩露，事情恐怕會更棘手。

    而且，他一直隱瞞著歲心，如果歲心知道了真實身份，恐怕也不能這樣自由自在地活著，到時候，生活恐怕真的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