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記下了，鄭公子！”

    歲心沒回頭，只是著急趕路。

    陽光下，青石鋪路的古樸小巷子裡，歲心身穿著簡單的衣服，頭上裹著藏青色白底的頭巾，挑著扁擔，每一步都走出一種風韻。

    鄭幢看著看著，臉上的笑意漸漸浮現，像是四月的光，連烏雲都遮擋不住這種燦爛。

    回到家，鄭幢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如沐春風的樣子，連家裏的下人見了都忍不住笑起來，“公子今天這是遇著什麼好事了，這麼開心呢？”

    “說不定是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了……公子也該娶親了。”

    鄭幢並沒有理會這些聲音，直接向阿爹的書房走去，一路上，園子裡的落葉翻飛，踩在腳下咔嚓咔擦作響，鄭幢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落葉悲秋之意，反而感覺這種聲音到還悅耳。

    “爹，我回來了。”

    “哦，是幢兒回來了，來，爹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你讓下人沏壺茶，我們慢慢聊。”鄭老爺放下手中的毛筆，整理了書案，跟鄭幢坐到八仙桌兩邊，傭人端來的茶壺和茶盞，放下後又退出去了。

    陽光正好，落在書房的窗櫺上，屋子裏的斑駁燦爛的像是有人故意點綴上去似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靜美。

    鄭幢嘴角還浮著笑意，對於阿爹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太清楚，只聽得最後一句是讓媒婆給他說媒，也到了娶親的年齡了。

    鄭幢瞬間清醒，他放下手裏的茶盞，直接道，“爹，我不娶親！”

    “什麼？”

    鄭老爺臉色直接變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娶親這叫什麼混話？難不成，你想讓我們鄭家斷後？”

    鄭幢一聽有誤會，忙解釋說，“阿爹想讓我娶哪家的千金小姐？”

    “吳家的跟郭家的兩個女兒都是嫡出，論長相論品德都是跟你挺般配的，爹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你中意哪家的，爹就讓媒婆去提親去。”

    “我都沒見過她們兩個！”

    “你這淨說胡話，哪家未出閣的小姐就能讓你正好見著？都是待字閨中，成天做些女紅，大門不出二門不賣，你當然見不著。”

    “我不要娶一個沒見過的女子為妻！”

    鄭幢本來找阿爹，也是想說他喜歡歲心一事，但又怕一開始就遭到阿爹反對，畢竟歲心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甚至連爹孃都沒有。

    聽到阿爹說要幫他娶親，他差點慌得脫口而出要娶歲心，後來總算是忍住了，他不能讓爹出口否決，否則就再沒有機會了。

    “你想見也成，後天，郭家老爺給老孃過壽辰，特意請了戲班子唱戲，到時候郭家吳家的小姐都會在臺下看戲，你就看一眼……”

    “看一眼能看出什麼來？又不是買花，長得好看就行了。”

    “你這叫什麼話？那難不成，你還想約著人家見面，仔細打量才行？你這小子，越來越像是紈絝子弟了……”

    鄭幢有些急，但又說不出口，額頭都有一層薄薄的汗，他最後堅決道，“反正這兩家的我都不要，一個都不喜歡。”

    鄭老爺這下有些焦躁了，這先說是不娶沒見過的姑娘，這剛剛說能見一面，又說一個都沒喜歡，他這哪裏是嫌棄沒見過，是根本就不喜歡女子吧！

    想到這，鄭老爺也是眼前發黑，兒子這麼多年都沒有說起過婚配的事情，外面也議論紛紛，他這個做爹也是急啊。

    “你……你總不至於喜歡男子吧！”

    “爹你說什麼呢，你就這麼揣度你兒子啊……”

    鄭幢急得站起來，把桌上的茶盞掀翻了，茶水淌了一桌，傭人著急忙慌進來擦桌子，鄭老爺也站起來道，“那你到是說說，你這人也不見，提婚事也不急，你是想要怎麼地？”

    鄭幢被逼到死角，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非她不娶！”

    鄭老爺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嚥下喉嚨的緊張，直接問，“那你到是說說是誰啊，你爹我也好去提親。”

    “她家世不太好……”

    “咱們鄭家也不缺什麼家世，你喜歡就好……”

    “她爹孃全無，寄人籬下……”

    鄭老爺一怔，撓了撓額頭，這孩子喜歡的女子有點特別啊，不過也沒關係，只要兒子喜歡納個妾也可以。

    “那你是怎麼想的？就想娶她為正妻？你有沒有想過娶這樣的姑娘會影響你以後的仕途，她很可能什麼都幫不上你……”

    “我不怕！”

    鄭老爺試探地說道，“那你能不能先納她為妾？先收了房，以後萬一有什麼新的想法，就可以給自己留條後路……”

    鄭幢一聽這個就反感，腦海裏浮現歲心單純誠實的笑臉，他冷冷道，“爹，我可不是你，不會三妻四妾的……娶一個人就一生一世一雙人。”

    鄭老爺吧嗒了一下嘴唇，對這個兒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也罷，這女孩子沒家沒世，到時候這鄭家就是她的全部，到是能對兒子一心一意地好。

    想到這，鄭老爺看着兒子問，“你說的這人是誰，你好歹說個名姓，爹也好讓人去提親呢。”

    “爹你見過她！”

    “這可就奇了，阿爹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一個奇女子，無家無世還能討得我家兒子的喜歡，想必不是簡單的女子。”

    鄭老爺完全想不出是誰，心裏到是好奇得緊，這姑娘想必有過人之處，否則自家兒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好歹。

    “她叫程歲心，現在在御廚家裏做徒弟，阿爹您昨天還見過，回來一個勁誇歲心聰明伶俐……你不是也十分喜歡她嗎？”

    “啊？”

    鄭老爺完全沒想到，這不到半天時間，自家兒子就跟歲心搭上邊了。

    想到昨天在席間，那胡老爺有意攛掇，當時他還覺得這老頭開玩笑沒譜，現在想想，還真是一語成真。

    “爹，我今天見了歲心，覺得她就是我喜歡的姑娘，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要娶的人只有歲心一個。”

    鄭老爺看着兒子斬釘截鐵，心裏到是佩服這個歲心，用了什麼法子，把他兒子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