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餐要準時吃，好好吃，你現在還年輕，纔會覺得沒什麼，等年紀上來了，是要吃年輕時候身體上留下來的苦頭的。”

    紀靳言碎碎唸的囑咐鄭敏敏要好好吃飯，時不時還要說一句鄭敏敏身體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鄭敏敏聽著聽著，忽然笑起來。

    “你笑什麼？”紀靳言不解，他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沒有啊。

    他明明在說，她要好好吃飯。

    “紀同志，你知不知道，你長了一張不愛說話的臉。”鄭敏敏壓低了嗓音，一雙黑白分明的墨色眼睛帶著盈盈的笑意望著紀靳言。

    紀靳言一怔，下意識道：“是我話太多了嗎？”

    鄭敏敏搖頭，“沒有，你這樣……”

    她側頭，似乎在想什麼一樣，“你這樣挺好的。”

    小時候。

    好幾個同學抱怨父母太嘮叨，說她們不好好吃飯。

    她在旁邊，很羨慕同學能有父母嘮叨。

    因為他們的父母是愛他們的，纔會想讓他們好好吃飯，健康長大。

    她沒有那個期望她能夠平安長大的人。

    紀靳言的這些話，好像跨過漫長的時空，來到當年那個孤單無依的小姑娘身邊。

    她心口那道怎麼也不能治癒的傷口，似乎在慢慢的結疤。

    “我知道要好好吃飯的，放心，我不會虧待我自己的。”鄭敏敏彎了彎緋色的嘴唇。

    看她心情還不錯的樣子，紀靳言微微頷首，“嗯，吃飯吧。”

    鄭敏敏說不虧待自己，就絕對不虧待自己，逮著肉吃，蔬菜是一點不碰。

    紀靳言無奈的搖頭，沒有制止鄭敏敏挑食的行為。

    鄭敏敏吃的很香，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心裏十分滿足。

    她坐在他的旁邊，離他很近，和他吃的相同的菜，彷彿他們之間沒有距離，是世上最親密的人。

    往年過年，他自己一個人吃飯，雖然不覺得寂寞，卻總感覺缺少了什麼。

    周子林邀請他好幾次，說他家裏人都很歡迎他來周家吃團圓飯。

    可那是周家，不是他的家。

    是周家人的團圓飯，不是他的團圓飯。

    去了，也和自己一個人吃飯沒有區別。

    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不去的理由，也清楚說了周子林也不會懂，所以每次只說不想破壞周子林一家人的團聚。

    周子林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固執，讓他不要想那麼多，周家絕對不會不歡迎他。

    紀靳言只是笑笑，讓他早點回家，然後自己一個人炒兩個菜，聽著外面的鞭炮聲和小孩歡呼聲，把飯吃了。

    現在，他也有人能夠一起吃團圓飯了。

    屬於他們的團圓飯。

    吃完飯。

    鄭敏敏看了下時間，正好五點，外面的天色隱隱有黑的意思，她道：“那你現在是……去哪？”

    “買點花生瓜子，回我養父留下來的房子裡守歲。”紀靳言如實說道。

    他每年都會守歲。

    聽著新年的鐘聲敲響時，心情會輕鬆起來。

    鄭敏敏“哦”了一聲，又問道：“要不要我送你？”

    “送了我後你要自己走回來，天快黑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紀靳言不贊同。

    鄭敏敏想說，她怎麼可能會遇到危險，但看著紀靳言十分認真的嚴肅面龐，她把這句話話嚥了下去。

    雪球插話道：“宿主，你是不是捨不得紀靳言走啊，你要是捨不得他走，就邀請他留下來守歲唄。”

    鄭敏敏原計劃是睡醒了後對付吃一頓，然後進空間，開啟電視播放春節年歡晚會看，看困了，就躺在空間軟乎乎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覺。

    “我從來不守歲。”鄭敏敏木然的說道，“再說，沒有什麼娛樂專案，我和他一起守歲，無非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傻不愣登的等到十二點。”

    “十二點後，我再請他離開，深更半夜，讓人家走回去，是不是有毛病？”

    雪球聽了後，不吭聲了。

    紀靳言站起來，“那……我就回去了。”

    鄭敏敏也站了起來，因為心不在焉，她沒站穩，右腿絆住了小腿，身體忽然失重往後仰。

    紀靳言一驚，連忙拽住她的手。

    鄭敏敏藉着紀靳言的力量，重新站穩，“好險，差點摔倒，謝謝。”

    “不客氣。”紀靳言說道。

    他長身玉立的站在了鄭敏敏面前，清冽如雪的氣息撲面而來。

    離的太近了，空間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鄭敏敏感覺有些不適，向後退了兩步。

    紀靳言笑道：“你坐著吧。”

    鄭敏敏搖頭，“我要關門，以防有壞人進來。”

    兩人走到門口，紀靳言說道：“晚上早點睡，做個好夢。”

    鄭敏敏應了下來，又問道：“你年三十晚上睡的很早嗎？”

    “不，我守歲。”紀靳言如實說著。

    鄭敏敏一臉複雜。

    這人自己守歲，怎麼好意思讓她早睡的。

    她看起來是那種好吃懶惰就知道睡覺的人嗎？

    “我也守歲。”

    “你要和我一起守歲嗎？”

    兩人不約而同的說道。

    鄭敏敏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紀靳言覺得自己是昏了頭，說出這種無理的話。

    鄭敏敏是一個小姑娘，名聲十分重要，和他一起守歲，旁人要是知道了，會亂嚼舌根的。

    能一起吃飯已經很好了。

    他不能那麼貪心。

    “我隨口胡說的，你不要介意。”

    鄭敏敏“嗯”了一聲，“你剛剛說的話，還能再重複一遍嗎？”

    紀靳言雙眸困惑的看了一眼鄭敏敏敏，“剛剛的話？”

    “你要和我一起守歲嗎？”

    說完，紀靳言瞳孔微微放大，眸色深邃。

    鄭敏敏唇角微揚的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啊。”

    她又有些困惑，“我沒守過歲，不知道要做什麼，就一直坐著嗎？”

    紀靳言以前守歲，的確是乾坐着。

    一直坐到，新的一年到來的炮聲響起，再洗漱上床睡覺。

    不過和鄭敏敏一起守歲，就會顯得無聊了。

    “你想吃餃子嗎？”紀靳言詢問道。

    鄭敏敏一愣，“這不是想不想吃的問題吧，沒有餃子。”

    “你想吃餃子的話，我們包餃子吧，我剛剛看到你廚房裏有白菜，還有面粉。”紀靳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