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宇達氣的面色漲紅，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是啊，邱教練！”

    “你應該最瞭解我們這一行，總是會有各種意外的。”

    妙安蕾跟著附和。

    “你閉嘴！

    “我告訴你，誰都有資格說這話，唯獨你沒有！”

    邱宇達猩紅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妙安蕾。

    “司莘莘是你騙過去的！”

    “她那麼相信你！”

    “她曾經告訴我，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

    “然而，你就這麼對她！”

    “逼著她，打著爲了救我的名義，殺了那麼多人！”

    妙安蕾一臉的委屈。

    “邱教練，你這話，我又何從說起？”

    “人是她殺的，又不是我殺的，你怪我幹什麼？”

    “你！”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在明天的會議上，我會幫她說兩句話的。”

    “至少，我會保住她的命，不讓她被訓練營的人處理了。”

    “畢竟，她現在還不能死。”

    說這話的時候，妙安蕾的眼眸深處，閃了閃。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跳動。

    閻明俊站在旁邊，也沒說什麼，只是臉色很不好。

    邱宇達被氣的不輕，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有理。

    一會兒說不該有感情，一會兒又說要有實力、

    完全就是在胡扯八道。

    雖然，這裏的鐵律確實是殺手不該有感情。

    尤其是教練，不該對自己帶出來的殺手有感情。

    但邱宇達可管不了那麼多。

    他這一輩子，帶出來的徒弟不少，可他最喜歡的也就是司莘莘這一個了。

    所以，他肯定是不能看著司莘莘這樣任人欺負。

    “莘莘，別怕。”

    “師父會救你。”

    “就算所有人都要決定懲罰你，師父也要救出你。”

    ——

    另一邊。

    訓練營牢房。

    司莘莘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小時候的事情。

    她夢見了在燕家的時候，和燕星津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還記得，她那時候還小。

    坐在鞦韆上，晃來晃去。

    因為還小，所以貪玩。

    後來，還因為搖晃的力度太大，而差點從鞦韆上摔下來。

    還是燕星津，小心翼翼的將鞦韆止住了。

    纔沒讓她最後摔下來。

    “以後，燕宅就是你的家。”

    “我和徐叔還有云姨，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家人了。”

    “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小屁孩從車裏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打量著整個燕家。

    那時候的燕家，對她來說，既輝煌，又氣派。

    只有燕星津看出了她的無助，像個大人一樣，摸摸她的腦袋，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別怕，有他在。

    後來，她慢慢的長大了。

    從小屁孩，長成了小姑娘。

    亭亭玉立。

    長的很美。

    在燕宅裡，認認真真的讀書，生活。

    偶爾路過的傭人看到她，都會驚喜道，“呀，我們的莘莘長大啦！”

    當時的燕宅，可是整個A市最大的家族。

    所以，作為燕家的小姐。

    司莘莘可謂是受盡了寵愛。

    傭人會帶著她偷偷的去摘燕星津最愛的花。

    徐叔會帶著她偷偷的溜出去玩。

    別看燕星津當時只比她大幾歲，可他很有小大人的樣子。

    也對司莘莘很嚴厲。

    雖然嚴厲，卻也耐心的一點點的教著她殺手的基本招式。

    可以說，司莘莘現在能這麼厲害，都要歸功於燕星津了。

    後來，他們長大了，訓練營開始給她指派任務。

    燕星津就帶著她一起去完成任務，帶著她，手把手。

    每當她在任務中犯了錯，燕星津就嚴厲的批評。

    她那時候很害怕。

    會擔心回來受罰，訓練營的懲罰機制真的很嚴厲。

    可是，沒想到，燕星津卻在教練嚴厲的詢問她的時候，將她默默的護在身後。

    替她扛去一切責罰。

    永遠混亂而血腥的訓練營，她的身邊卻永遠是一片晴空。

    這世界糟糕,他們卻把最好的一切留給了那個時候的司莘莘。

    她的夢裏有藍天，有偷偷跑出去玩的快活，還有家人的關心，燕星津溫柔至極的眼神......

    她忍不住彎起唇，露出淺淺的笑容。

    可是醒來後——

    司莘莘聽見滴答的水聲，她睜開眼。

    司莘莘動了動手指，劇痛從指間傳來，碎裂的指骨讓她冷汗涔涔。

    一縷微光從縫隙中透出來，外面天亮了。

    司莘莘額頭上有冷汗津津，她呼了一口氣，盯著那一抹天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昨晚在這裏受了罰。

    算起來，她應該很久很久沒有在這裏接受過懲罰了。

    害，終究還是年齡大了。

    離開這裏太久，她已經記不清那樣的疼痛。

    只不過，昨晚，這裏的疼痛重新告訴了她、

    幫她重新回憶了。

    灼熱的呼吸告訴她，她發燒了。

    司莘莘吃力地從單薄的床上坐起來。

    用僅有的毛毯蓋住自己。

    她真的很冷。

    司莘莘走到牢房的門口，朝外看了看。

    不出意外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司莘莘又坐回了床上。

    她抱住膝蓋，把臉頰埋進臂彎中。

    這一生，她鮮少有如此絕望而脆弱的時候。

    不止是因為昨天的被背叛的驚詫和失望，還有她心底最深處的希翼的破裂。

    孩子，她尋找無望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她。

    司莘莘從未有過這樣消極的情緒。

    她想，或許，她就是一個罪人。

    因為，她犯了一個那樣的錯誤，所以，就該一直承受這樣的懲罰。

    所以，她纔會和孩子，師父，一直不能相見。

    可她真的盡力了。

    她一直在努力尋找。

    師父出事後，她也在一直盡力的拯救。

    可是，就是，一直在錯過。

    她忍住淚水，無時不刻揹負著內心的懲罰和折磨。

    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連被傅景明背叛，都只敢短暫哭泣一瞬，擦乾眼淚繼續尋找她的孩子。

    她甚至不敢對任何人產生過分溫暖的情感，怕影響來這一趟的目的。

    可她也是人。

    她也是血肉之軀，她也會痛，也會害怕，也會彷徨。

    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下。

    一直堅守的信念，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有個聲音彷彿在說——

    “別堅持了，就這樣吧，你找不到你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