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和四舅也擋在了母女倆面前，繃著臉不給他們上前的機會。

    趙氏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直勾勾地看著兄弟幾人，“怎麼？你們還要欺負我這個老太婆啊！”

    “誰欺負誰啊！”二嬸張芬芳撥開二舅和四舅，雙手環抱在胸前，不屑地看著趙氏，“你說你來投奔你女兒，我們還能接受，你張口就要分一半糧食給你，憑什麼？”

    “我女兒該孝敬我的，理所應當！”趙氏說著，抬頭挺胸理直氣壯。

    張芬芳呸的一聲，“你可別說話了，都笑掉人大牙了，你女兒孝敬你，總不能拿著老李家最後的糧食孝敬你吧，你知道這些糧食哪來的嗎？反正沒你女兒出的一份力氣，都是裴家的，還敢說裴家姑娘是小破鞋，我看你閨女被休了，哪家男人敢要她！”

    說著，張芬芳就抓著趙氏的胳膊往人堆外面走，不管趙氏和周蓮怎麼咒罵，她都毫不留情。

    一炷香的功夫，趙氏就坐在地上，兩眼淚汪汪，嘴上還不停咒罵。

    裴鳶然面不改色，罵吧，反正她也少不了一塊肉。

    周蓮就慘了，聽說趙氏老兩口重男輕女思想極為嚴重，聽二嬸的意思，趙氏來要糧食，多半也是給兒子要的。

    這下週蓮被休棄，跟著孃家人的日子可不會那麼好過了。

    她心裏琢磨著，李月仙擦了擦眼睛，轉身看向她，道：“別聽她胡說八道，就算阿鳶你不嫁人，爹孃和你哥哥也會好好養著你，還有大寶小寶。”

    聞言，裴鳶然心中一暖，笑吟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娘你也別生氣，為那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就是，小妹你就是性子太軟了，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把人趕走，實在不行，還有我們在呢！”

    大舅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李老婆子身邊，又問道：“娘你沒事吧？”

    李老婆子白了他一眼，“你看你老孃有事嗎？我好得很！”

    終於把周蓮這個惡媳婦休了，大好的事情，她有什麼不高興的。

    別說李老婆子了，就連幾個舅母臉上都有了笑意。

    大舅母快步走到李月仙和裴鳶然身邊，安慰道：“今天這件事可不是咱們的錯，趙婆子一來就要糧食，聽說阿鳶受傷了，就要把大寶小寶賣出去，還說什麼可以介紹買家，要給她分錢，我呸！”

    一向溫和待人的大舅母都這樣子，可見在她睡著的時候，趙氏說了多難聽的話。

    她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胸口就一陣刺痛。

    痛得她冷汗直流，連忙躺了回去。

    這模樣可把李月仙嚇壞了，“我去叫你爹來看看！”

    “沒事。”她抓住李月仙的胳膊，“就是笑的時候岔氣了，緩緩就好，走了一天也累了，吃點東西，大家都休息吧。”

    李月仙還是不放心，非要裴明來檢查一番，最後確認她確實沒事，這才放心。

    李老婆子和四舅母幫忙帶著大寶小寶，李月仙則在小河邊上洗尿布，大舅母二舅母準備晚上要吃的東西。

    周大等人剛纔聽到了動靜，也被趙氏和周蓮的話氣得夠嗆，周大本來想衝上去說幾句話，被王富貴攔住了。

    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事情有外人在場也不好。

    眼下事情已經解決了，他們幾個纔過去安撫裴明。

    一切都格外和諧。

    不過被趕走的趙氏和周蓮就不一樣了。

    本以為鬧一場，李老婆子就會像以前那樣給銀子給吃的，沒想到李家今天硬氣了，直接把周蓮休了。

    這下好了，還以為找到一個靠山，結果靠山沒了。

    母女倆垂頭喪氣地離開，找到了周家人停留的地兒。

    周老頭一見到趙氏，就喜笑顏開地湊上來，“怎麼樣，給了多少糧食？怎麼還空著手啊？老李家一會給送來？”

    “送什麼送啊！”趙氏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給人休了，咱們家還要多張吃飯的嘴呢！”

    “什麼？！”

    周老頭張大了嘴巴，跟他同時出聲的還有親兒子周大耀，也是周蓮的哥哥。

    周大耀嫌棄地看了周蓮一眼，“沒用的東西，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我要是你，不得要老李家三百斤糧食啊！”

    一聽這話，周蓮立馬嚷嚷道：“吃白飯的窩囊廢，就知道動嘴皮子，有本事你現在去搶啊！人家手裏有大刀，還有箭，你去就把你揍一頓，讓你爬回來！”

    “嘿呀！”周大耀氣得瞪眼，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周蓮臉上。

    周蓮哇的一聲，吐出一顆帶血的牙，臉頰腫的老高。

    周大耀還不解氣，罵罵咧咧道：“你個賠錢貨，在老李家待幾年還長本事了，敢跟你哥這麼說話了！”

    他們早就斷糧了，這幾天不是刨樹根就是找野果子吃，天寒地凍的，野果子都沒得吃，沒想到今天會遇到老李家，還指望周蓮送點糧食來，誰知道周蓮直接被休了！

    “爹！”周蓮捂著臉恨恨地瞪了周大耀一眼，“你看他！”

    “自己沒本事還怪你哥，快回去磕頭認錯，要點糧食，不然你想餓死我們一家啊！”

    這話一出，周蓮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老頭，“爹，我都被休了，你不說給我做主，還要我回去磕頭認錯？！”

    周老頭剜了她一眼，“不然你還想怎樣？把你賣了換點糧食？”

    “也不是不行！”周大耀上下打量了自家妹子一眼，眼底帶著算計，“我聽說前面城裏的大戶人家收下人，賠錢貨在老李家吃得腦滿腸肥，應該能換個好價錢！”

    周老頭皺著眉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行，搖頭說不。

    周蓮眼底生出一絲絲希望來。

    她就說嘛，就算爹孃更喜歡哥哥，也不會真的把她這個親女兒賣了吧！

    可週老頭下一刻說的話，更讓她絕望了。

    周老頭說：“她回李家，把李老三哄高興了，李家肯定不會不管我們，你沒聽說李老婆子的兄弟在京城做生意嗎？到時候咱們靠著李家，給你買個鋪子，讓爹孃也享享福，你妹子也算物盡其用了。”

    物盡其用四個字就像是五雷轟頂，聽得周蓮僵硬地站在原地，死死盯著自己的爹孃哥哥。

    “你們，你們！”

    “行了，我親自送你過去！”周老頭完全不看她的臉色，拽著她就原路返回，今天非得要到糧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