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覺得，月兒跟本就不應該將心思放在銀子身上。月兒並不是一個沒有才氣的姑娘，更何況，蕭肅川願意幫她，有一個貴人願意幫自己脫離苦海，這不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麼？

    當初正是有公子為自己脫離苦海，如今，自己才能出現在這裏，為公子做這些事兒來。小梓真心覺得，這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小梓如此想著，開口勸說道：“月兒姑娘有沒有想過，其實姑娘本不該如此勞累的？我聽聞你與蕭公子關係很好，想必蕭公子對姑娘你是有愛慕之心的，月兒姑娘為何不好好利用這一點呢？若是跟了蕭公子，月兒姑娘能得到的，比現在不知高出多少？”

    “蕭公子是很好，但是蕭公子喜歡的人並非是我。”月兒道。

    小梓捧起月兒的手，若是別人，或許小梓不會勸說，但眼前的姑娘，與自己曾經的經歷是那麼的相似，當初在宮中時，小梓過的日子何嘗又不是水深火熱的？

    小梓抬頭，溫柔的看向月兒：“月兒姑娘，不知我說這句話月兒姑娘會不會覺得我多管了閒事，但我還是想勸說月兒姑娘一句，自由比什麼都來得重要，你在這裏伺候人，可是你伺候的人，都沒有將你當做是個人。”

    月兒抬頭看向小梓，她眸光清明，嘴角微微一勾：“水仙姑娘，你與我說的這些，你真當我不知道麼？”

    小梓微微一愣，不再多言。

    “水仙姑娘知道做咱們這一行的規矩，到了五十歲，是可以選擇離開這裏的，意思是，我可以離開這裏，那時候就算我無兒無女又如何呢？我有的是銀子，我可以給自己買下一處宅子，我想如何過活，就能如何過活。”

    月兒的想法很是簡單，現在辛苦一些，將來就能輕鬆一些，況且，哪怕自己身旁沒有人陪伴又能如何呢？如今不愁吃穿的日子過得也很不錯，自己也存了不少銀子足夠自己日後過活的。

    月兒覺得，現在自己壓根就不用想這麼多。

    小梓聞言，起身道：“那月兒姑娘可否告訴我，既然你明白這些，為何月兒姑娘不能選擇蕭公子呢？現在自由，以後自由不是一樣的麼？”

    月兒愣了愣，隨即大笑出來，她走到窗櫺前，確定窗外無人偷聽後，回頭對小梓道：“水仙姑娘，你與我說個準確話，你以前真的是風月場上出來的姑娘麼？”

    小梓不明白月兒的意思。

    “水仙姑娘，你這話騙別人可以，但是騙不了我，你若真的是風月場上出來的姑娘，你現在，就不會與我說這樣的話了。”月兒輕笑一聲，眸光含著一抹清淺的水光。

    小梓不明白月兒話中的含義，她動了動唇瓣，想要問個一二，還未出聲兒，月兒就打斷了小梓。

    “蕭公子這樣的人物，以後肯定是要娶正室的，況且，蕭公子並不喜歡我，難道我以後要看著蕭公子與他的妻子在我眼前恩恩愛愛的麼？

    況且，我嫁給蕭公子以後，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妾，蕭公子雖說能滿足我的吃穿，但是銀子上是不愧闊待我的。更何況，蕭公子可能根本就不會碰我……”

    月兒最是清楚，蕭肅川這樣的人最是清高，別看他常年在花柳巷子中逢場作戲，恐怕，蕭肅川壓根就不會真誠的對待他們，更不會與他們纏綿在溫柔帳子中。

    她想給蕭肅川生孩子，明顯就是一個笑話。

    月兒眼中顯露幾分無奈之色，她看透了這樣的人生，更懂得她這般的人物是入不了蕭肅川的眼的。蕭肅川對自己說那樣的話，無非只是可憐自己罷了。

    小梓無言以對，的確，月兒看待事情比她更為豁達。她認識蕭肅川，知道蕭肅川是一個好人，若是蕭肅川納了月兒，蕭肅川肯定會對月兒好。

    可這樣的好僅僅是好，並不能代表別的任何。

    月兒想要的，並非是平淡的生活，若是富裕一生與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相比較，小梓覺得月兒的選擇沒有錯。的確，不能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該如此勸說你的。”小梓道歉道。

    “不，水仙姑娘，你能與我說這些話，我已經很開心了，從未有人與我說過這些知心話來，我心頭舒坦多了，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咱們以後都是要好好相處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與你當姐妹，可是我想與你成為一對姐妹，不知水仙姑娘意下如何？”

    月兒問道。

    小梓怔了怔，望著月兒，她突然心頭有些許愧疚，自己無非是對月兒說了兩句交心的話語，月兒便是將自己當做姐妹，但小梓清楚，她無法與月兒成為真正交心之人。

    馬上風月樓就不會出現在世人的眼中了。月兒的願望也不會實現。

    小梓突然有些同情月兒起來。

    可若是告訴月兒真相，月兒肯定是會告訴老鴇的。他們兩人的利益並不相同，月兒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知道的事兒盡數告知老鴇。

    小梓雖然不願意接受，但也明白此事對月兒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小梓沉沉嘆出一口氣來，雖然對不起月兒姑娘，但是自己更不希望對不起全城的百姓，她笑盈盈的起身，握住月兒姑娘的手，道：“你與我以前在窯子時遇見的一個姐妹很相似，我那個姐妹也曾說過與月兒姑娘相同的話來。”

    小梓望著月兒，溫聲道。

    月兒怔了怔，眼神奇怪的望著小梓。

    “但是她最後卻……最後卻……”小梓搖搖頭，“罷了，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呢？我希望月兒姑娘所思所想都能成真，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在風月樓，你哪怕是到了五十歲，你也出不去，我如今來風月樓，第一點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月兒的神色微微一怔，不可思議的望著小梓。

    “所以當時我纔會悲傷，但是現在，我已經想好了，既然來了這裏，我就要做好一輩子都在這裏的準備，以後老了，爲了活下去，我們也只能去當老鴇，或是別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