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件事可大可小，雖然這麼多粉絲在外面站著，力挺偶象，但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至少短時間內，江俊楚的演藝生涯是沒救了。就算復出，也不會有人敢請他拍戲或是出席活動。

    李不凡也有些惋惜。

    吳茹雪一直沒有接電話，李不凡只能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我看新聞了，有事我可以幫忙的話儘管開口。”

    …………

    第二天一早，李不凡接到了丁老頭的電話：“館長在辦公室裏，你快過來吧。”

    李不凡立刻驅車前往東海博物館。

    到了丁老頭辦公室，丁老頭帶他上樓，然後指了指走廊最裏面的那個房間：“那就是館長的辦公室了，你的事我跟他說過了，現在只管進去吧。”

    “那不是？”李不凡看那個方向，不正是他和司雨竹做實驗的地方嗎？怎麼又會是館長的辦公室了？

    “別囉嗦了，館長喜歡呆在實驗室裏，那裏原本就是他的辦公室，後來借給雨竹丫頭當實驗室而已。”

    丁老頭在李不凡背上推了一把。

    李不凡這才急步往館長辦公室走去。

    李不凡的心跳得厲害，他還完全沒有想好該怎麼和館長交涉，畢竟這種商業談判他進行的比較少，而且東海博物館好歹也是中央級的國家單位，會和他一個私人的小古玩店合作嗎？

    這些疑問盤桓在李不凡的心頭，讓一向鎮靜的他也起了一陣冷汗。

    推開外面的實驗室大門，一走進去，整個負壓系統開始工作，將他身上的粉塵吸走。

    李不凡的耳裡傳來嗡嗡的響聲。

    最裏面的房間是存放各種實驗儀器的，李不凡只見過司雨竹往裏面搬過那臺行動式的紅外掃描器，此外再沒看她進去過。

    他站在門口，收拾了一下衣服，敲了三下。

    “進來。”

    李不凡推門進去。

    一雙光腳丫子出現在他眼前。

    其實是一個禿頭的老者，翹著腳坐在辦公桌後盯著電腦螢幕看著什麼。

    只是那雙沒穿襪子的光腳趾給他的印象太深，所以才只讓他看到一雙腳抖來抖去。

    李不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身穿T恤的禿頂老者居然就是東海博物館的館長，居然如此的不修邊幅！

    不對，應該是灑脫不羈的名士風範。

    “你好，方館長。”

    “哦，你來了，李不凡是吧？你的事我聽老丁說了。”方館長熱情地招呼李不凡坐下，臉上笑眯眯的，但是眼睛一直盯著螢幕沒有放開過。

    只是在看李不凡的時候，還回頭來和螢幕上對了幾眼，彷彿裡面有李不凡的照片，要覈對一下真人身份似的。

    李不凡坐下，不知道要做什麼開場白，而方館長則還是翹著二郎腿，看著螢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意興飛揚。

    李不凡咳了一聲，乾脆直入正題：“方館長，這回我過來是想和您談一下西夏寶庫商標的事……”

    李不凡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在電腦螢幕後只露出一個鋥亮油頂的腦袋瓜的方館長就打斷道：“李不凡啊，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有幾家古玩商行過來和我談過這個事情？”

    李不凡一時語塞，真是一步慢，步步慢！

    沒想到那幫人的動作這麼快！

    “一共是九家。等級評定協會出的最新名單上的前九家都找過我了。”方館長仍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整個人縮在螢幕後面，這也不能怪他，實在是那個螢幕太大。

    “李不凡，聽說你在這次西夏寶庫熱潮裡賺了不少？”方館長突然問道。

    李不凡措手不及，不知道方館長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嫌他用東海博物館的名義賺錢？

    還是……

    “我要告你！”

    “什麼？”李不凡沒聽清，或是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了要告你！”方館長從大螢幕後探出腦袋來，還是笑眯眯的。

    李不凡懵了，任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話還沒說幾句呢，就被這方館長連著幾記悶棍打得神智不輕。

    “你要告我？”李不凡指了指自己。

    方館長點了點頭，說著把那大螢幕轉了過來，讓李不凡可以看見。

    李不凡一見那螢幕的畫面，整個人就像被潑了一層辣椒油一般，面板上火辣辣的一陣清涼。

    “這好像是雨竹吧？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

    聽著方館長的點評，李不凡看著螢幕上司雨竹倒置匕首柄時被細灰濛眼時的畫面，接下來就是自己用洗眼器幫她衝眼，弄得全身溼透的場景。

    原來剛纔自從他進門開始，方館長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腦，就是看這個東西啊！

    李不凡知道東海博物館裏有很多監控攝像頭，卻沒想到連實驗室裏都會有。

    方館長看出了他的疑惑，好為人師地解答道：“以前很多人拿著文物去做實驗，損壞了也不知道是正常損傷還是意外，所以爲了方便，連實驗室裏也裝了攝像頭，還是4K高畫質的，據說放大後，連人臉上的毛孔都可以看到，呵呵噠。”方館長很是得意。

    李不凡當然知道是高畫質的，司雨竹那被澆溼的畫面可是又讓他重新溫習了一下當時綺旎的場景。

    “就爲了這個告我？”李不凡不明白堂堂一個東海博物館的館長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

    “當然不是，自然是爲了西夏寶庫的事告你，不告你，我們怎麼合作？”

    李不凡覺得自己腦袋不夠使了：“合作？你不是要告我嗎？怎麼又要合作？”

    方館長又把大螢幕轉了回去，李不凡這才注意到那顯示器的支架是360度可旋轉的氣動支架，不是普通的支架。

    看不出方館長一把年紀，倒是與時俱進。

    “現在市場上西夏寶庫的商標早就被搶注一空，雖然可以走法律的途徑，真正在開發西夏寶庫實體的單位也只有我們東海博物館一家，但是耗時太長。”方館長的這番說辭也和宋偉所說的一樣。

    李不凡點點頭。

    “所以還不如把你推出去，來個反面宣傳。”

    “反面宣傳？”

    “對啊，大眾才懶得理會你是誰或是西夏寶庫的真正授權方是誰，他們只會記住經常出現在他們眼前或是耳邊的人和公司。所以我要和你們這個上官……”

    “上官古玩店。”

    “對，上官古玩店打一場官司，把你是西夏寶庫發現人之一的訊息放出去。普通人買東西纔不管你商標呢，你這張臉以後就是西夏寶庫的商標。”方館長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可是、可是……”李不凡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算憋出一句：“你告我，然後要是我們輸了，你幫我們付賠償金嗎？”

    “等炒得差不多了，媒體記者轟炸過兩三輪後，就可以走庭外和解了。到時候籤一份口頭道歉書然後再宣佈兩家合作就好了。”方館長桌下的腳趾抖得更加起勁。

    他抖腳的方式與衆不同，別人都是用小腿帶動大腿，他卻像是用腳趾頭帶動整個腿抖動。

    李不凡一時間好像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似的，生出“居然還能這麼玩的”感覺。

    “可是為什麼選我呢？”

    方館長的頭又縮回到螢幕後面：“剛纔不是說了嗎？你是西夏寶庫的發現人之一，不推你出來還有誰？東海博物館是全額的國家事業單位，不允許從事營利性的活動，至多隻能為外界提供一些基本的鑑寶諮詢的服務，可是博物館處處都要錢，怎麼不能開源？”

    方館長理直氣壯地說道，李不凡一時無語。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方館長隔著大螢幕，卻像是能看到李不凡的表情一般，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天要下雨，娃要嫁人。其實還有個理由我沒說，就是雨竹那丫頭也該嫁人了。”

    李不凡越發地摸不著頭腦。

    司雨竹嫁不嫁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她父母意外身亡，我們博物館這幫老傢伙都脫不了干係，當初沒有去勸他們，任他們自己走了，現在想來都是後悔啊……”

    方館長此時完全像一個沉緬在過去回憶中的垂垂老者：“所以能看到雨竹這丫頭心有所屬，我們也很開心。西夏寶庫又算得了什麼？就當送給她的嫁妝好了。”

    “等等……方館長，你們似乎有點誤會吧。”李不凡連忙阻止方館長繼續往下說，他想到丁老頭一見到他和司雨竹在一起時的那副猥瑣曖昧表情，心中那股惡寒就涌了上來，“我跟司雨竹只是普通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方館長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吼道。

    李不凡嚇了一跳，險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普通朋友會這樣？”方館長又是利索地把大螢幕轉了過來，正是李不凡摟著渾身溼透的司雨竹從電梯裡出來，走向自己那輛賓士的畫面。

    然後又是幾個畫面閃過，都是兩人頭貼在一起商量實驗細節，討論解決方案的畫面，敢情這方館長不只是看監控，還把裡面的花絮給剪輯了出來啊！

    丁老頭不是說方館長很忙的嗎？還有這閒功夫！

    李不凡頓時覺得自己跑偏了思路，又拉了回來：“方館長，你誤會了。我們倆認識才不過幾天，怎麼會這麼快，不信你去問司雨竹。”

    “唉，年輕人一見鍾情的事常有的嘛，叫我去問雨竹？那娃自小就是外冷內熱的主，當面是打死都不會跟我說的，而且我聽說她一人闖進西夏寶庫就是爲了你那什麼清單？”方館長冷冷的目光越過大螢幕的上緣射了過來。

    李不凡被擊中要害似的，不再辯駁。確實，不管如何，司雨竹為他所做的事早已超過了一個朋友的範圍。

    “小子，你要再這樣推託下去的話，別說西夏寶庫合作的事，要是惹了雨竹丫頭不開心，我們博物館的幾個老傢伙別的事情是做不了，但讓你在東海古玩行裡混不下去還是能做到的。”方館長此時的氣質立刻變得跟地痞流氓似的，那個光頭更是應景。

    “好、好吧。”李不凡無奈地說道，這回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還好司雨竹還在西夏寶庫那裏主持，暫時應該回不來東海，自己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解開這層誤會。

    “好！男人嘛！就別磨嘰，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誰還能逼你不成！？”方館長親切地從大螢幕後走了出來，拍了拍李不凡的肩膀。

    李不凡苦笑著，心想：您老剛纔分明就是威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