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元養了一隻狗，一隻……哈士奇。

    哈士奇必備技能——

    拆家。

    葉元沒想買哈士奇的，可去狗舍挑狗的時候，這隻哈士奇各種扮乖。

    嗷嗚嗷嗚小奶音。

    “……它不拆家吧？”葉元不太確定地問狗舍老闆。

    老闆委婉提醒：“哈士奇。”

    葉元：？

    老闆挑明：“哈奇士多少都會有點拆家。”

    “嗷嗚嗷嗚。”哈士奇狂蹭葉元手。

    葉元一時鬼迷心竅，將看上去就很乖的哈士奇帶回了家。

    雖然哈奇士都會拆家，可他的這一隻這麼乖，肯定不會拆家。

    然而結果卻是——

    瘋狂拆。

    啃沙發。

    咬窗簾。

    撞倒電視。

    葉元起初很鎮定。

    雖然不太乖，但可以教。

    教一教，就不會拆家了。

    可事實證明葉元是妄想。

    這天葉元早上醒來，開啟門，客廳彷彿被颱風過境。

    遍地狼藉。

    而他一看就很乖的哈士奇四仰八叉癱在沙發上。

    吐著舌頭，睡得很香。

    “小八！”葉元咬牙切齒念出哈士奇的名字。

    小八耳朵動了一下，睜開眼。

    跟葉元四目相對。

    “嗷嗚！”小八一個骨碌爬起，嗖地跳下沙發，朝葉元衝過來。

    “嗷嗷！”小八狂甩尾巴。

    要葉元帶自己出去遛彎。

    “你想捱揍了是不是？！”葉元一把薅住小八腦袋，“把家拆成這樣，信不信我——”

    小八撞進葉元懷裏。

    粘粘糊糊哼哼唧唧。

    賣萌撒嬌無下限。

    葉元靜默良久，嘆一口長氣。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腦子進水了麼，為什麼要養哈士奇啊。

    “走。”給小八戴上牽引繩，葉元忍不住踢一腳小八屁股，“我欠你的麼。”

    小八乖巧臉。

    可一出家門，瞬間暴露真實面目。

    撒了歡般橫衝直撞。

    “小八！”

    “慢點慢點！”

    “撞上了！”

    乍一看，葉元在遛狗。

    仔細看，狗在溜葉元。

    終於，小八在一處公園停下。

    公園裏好多狗。

    薩摩耶、柴犬、京巴……狗勾樂園。

    “你老實點。”葉元威脅地拍一下小八腦袋，“再鬧騰，今天的狗糧減半——”

    “糯糯，”花漪手裏拿著一隻飛盤，朝面前的邊牧笑道，“看著啊，三、二、一！”

    猛地朝遠方扔出飛盤。

    糯糯利箭一般衝出去。

    “寶寶。”關珩擁住花漪，“那兒有空椅子，我們去坐會兒。”

    花漪回抱住關珩。

    兩人去到椅子坐下，連體嬰一般。

    面上含著笑，互相咬耳朵說悄悄話。

    不知道關珩說了些什麼，花漪面頰微微泛紅，捶了一下關珩肩膀。

    關珩順勢虛弱地歪進花漪懷裏。

    狗糧懟進葉元嘴裏。

    葉元心臟收緊，狼狽地拽住小八離開。

    小八還沒開始玩，自然不願意離開。

    汪汪汪狂叫。

    葉元見勢不妙，趕忙伸手捂住小八嘴。

    可還是晚了。

    花漪與關珩看了過來。

    關珩看到葉元，冷下臉。

    花漪目光沒在葉元身上停留，落在了葉元手裏汪汪狂叫的小八身上。

    “好可愛的哈士奇，”花漪亮起眼睛，對關珩道，“不如我們也——”

    “不行。”關珩毋庸置疑，“不要三胎。”

    他俯到花漪耳畔：“糯糯跟糖糖已經佔用了我們很多時間，要是再養個哈士奇，”含住花漪耳垂，“我們的二人世界就沒有了。”

    花漪耳朵瞬間酥麻。

    求饒：“不養，不養了。”

    又一口狗糧懟進葉元嘴裏，葉元心口窒悶，一手捂住小八嘴，一手薅住小八腦袋，落荒而逃般離去。

    回到家，坐到被拆得破破爛爛的沙發上。

    “汪！”

    “汪汪汪！”

    小八用腦袋狂拱葉元。

    葉元摸小八腦袋，問：“你說，我是不是罪有應得？”

    葉元沒再談戀愛。

    他將全部心神都放到了工作上，成了工作狂魔。

    每天精疲力盡下班，到家，家被拆成廢墟。

    好不容易收拾好，扎到床上一秒入睡。

    完全沒有時間想花漪。

    他依舊會做噩夢。

    不過不再夢到母親，而是夢到花漪。

    “漪漪，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會愛你，我愛你一輩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每一次花漪都會給他機會。

    可每一次，他都不珍惜。

    “想跟我離婚？你現在就是黃臉婆一個，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我說了，我不要孩子！”

    “想養狗？不行，我討厭狗，養了狗，家裏到處都是狗毛，你會打理？你能保證沙發上沒有一根狗毛？”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帶狗回來，我就剝了它的皮，咱們一起吃狗肉。”

    葉元不懂。

    明明夢裏花漪已經給了他一次機會，他為什麼不珍惜呢。

    為什麼就是要犯賤呢。

    葉元想了好久，終於得出了結論——

    他是個賤人。

    只有得不到的，他纔會想要。

    因為花漪選了關珩，跟關珩甜蜜恩愛，他纔會對花漪念念不忘。

    他想要花漪。

    但想要的，是不選擇他，不給他機會的花漪。

    一旦花漪選擇了他，給了他機會，他就不會再想要花漪。

    真是賤。

    太賤了。

    葉元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麼賤。

    可他明白，自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這輩子都只能是孤家寡人一個。

    過年時，花漪登上了春節晚會。

    以一曲古典國風舞驚豔全場。

    關珩在臺下。

    葉元也在臺下。

    關珩眼睛發亮地看著臺上光芒萬丈的花漪。

    而葉元神色黯淡。

    他不該來的，來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花漪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

    可他還是來了。

    葉元想自己大概有受虐的傾向。

    他看著花漪表演完下舞臺。

    看著花漪朝自己走來。

    怦！

    怦怦怦！

    葉元心臟狂跳，他忍不住喚：“漪漪……”

    花漪走了過去。

    葉元心臟襲上劇痛。

    他僵硬地扭過臉。

    見花漪走到關珩旁邊坐下。

    關珩替花漪捂了捂手，又拿過椅背上的圍巾戴到花漪脖子上。

    花漪偎進關珩懷裏。

    先是把玩關珩手指，隨後與關珩十指交纏。

    葉元眼睛刺痛。

    這一幕很美，可與他無關。

    以後也都與他無關。

    葉元狼狽地別開臉。

    花漪。

    漪漪。

    我不想錯過你。

    可我，終究是錯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