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

    陸驍拿著筆，遲遲不簽字。

    花漪輕笑：“有關財產的分割剛剛來的時候你在車上看了，你的還是你的，我並沒有佔你便宜，所以籤吧。”

    陸驍咬牙。

    “你再拖一會兒，”花漪友好提醒，“季酒就等不到你去救她了。”

    陸驍心口一窒，血紅眼睛怒視花漪。

    “你行。”他咬牙切齒。

    花漪謙虛：“哪裏，也就一般吧。”

    陸驍一口血衝上喉嚨口，兩眼陣陣發黑，被氣得險些直接厥過去。

    “……你給我等著！”他朝花漪撂下一句狠話，低頭看一眼空白的簽名處，心一橫，飛快寫下自己名字與花漪離婚。

    “走吧。”花漪說話算話，一拿到離婚證，就坐進車裏去給醫院的季酒輸血。

    車子風馳電掣行駛，陸驍視線淬毒的利箭般嗖嗖嗖扎向花漪。

    若視線能化作實質，花漪早就被紮成了個篩子。

    見花漪一直低著頭敲戳手機螢幕，陸驍冷冷笑一聲：“在跟誰發訊息？”

    花漪眼也不抬，一本正經：“跟人。”

    四位熊貓血血型的群友有兩個已經到醫院給季酒輸了血。

    “花漪！”陸驍暴喝，“我們是已經離婚了，可你踏馬就不能忍一忍，非要當著我的麵給霍朝發訊息？！”

    見群裡另外兩位熊貓血也到了醫院，花漪抬眼，見陸驍面容猙獰，彷彿他被戴了綠帽子。

    花漪淺笑：“你也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陸驍呼吸一滯。

    花漪眉眼溫柔，說出口的話化作刀，每一柄都狠狠插進陸驍心裏：“我們已經離婚，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跟霍朝怎麼樣，都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陸驍心臟疼痛。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怒極反笑，卻見花漪眼裏閃過淚光。

    陸驍失聲：“你……”

    “陸驍，”花漪悲傷，“我曾經以為，我能跟你過一輩子的，可沒想到我們終究還是成了陌路人。”

    陸驍疾聲：“可以不用是陌路人的，只要你想，我們就可以過一輩子——”

    花漪打斷：“我跟季酒，你選了她。”

    陸驍一哽，想花漪在無理取鬧，季酒馬上就要死了，花漪只需要輸一點血，就能將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季酒救回來，他深吸一口氣，對花漪道：

    “我並沒有選季酒，只是……她畢竟是因為我們自殺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我們不救她，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花漪冷嗤。

    真會說，“因為我們”“如果我們不救她”，明明只因爲陸驍。

    巧舌如簧，鬼話連篇。

    “如果我與季酒發生車禍，”花漪似笑非笑，“被同時困在車裏，火已經燒了起來，車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而你只能救一個人。”

    注視陸驍：“你會選誰？”

    陸驍不假思索：“選你！”

    花漪忍不住笑出聲。

    不。

    你沒有選原主，你選擇了季酒。

    “漪總，”前排助理停車，“到醫院了。”

    花漪下車進醫院。

    醫生醫術精湛，加上四位熊貓血都已經給季酒輸了血，成功將季酒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

    準備給季酒輸血的花漪：“……”

    來晚了，不需要她再輸血。

    她好不容易做一回好人好事，竟然來得太晚，沒能趕上。

    失望。

    太失望。

    花漪打道回府，摸出手機給霍朝打電話。

    “我忙完了，”她笑說，“正好快中午了，你來找我，我們一起去吃飯——”

    斜刺裡探出一隻手，閃電般搶奪花漪的手機。

    花漪面色一冷，敏捷閃避。

    “花漪你玩我？！”陸驍反應過來，“好，好好好，我艹**你竟然一直在跟我演戲！”

    手機對面霍朝聽到陸驍的聲音，瞬間沉下臉，問花漪：“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

    花漪輕笑：“不用，在上次那家餐廳見。”

    結束通話電話，見陸驍雙目猩紅殺氣騰騰，她嘖一聲：“在醫院裏大吵大叫，你的基本素質呢？”

    轉身往外走：“跟上來。”

    陸驍：“……”

    陸驍抬腳跟上花漪，一走出醫院大門，就箭步上前去抓花漪。

    花漪一尾魚般閃走。

    陸驍抓了個空。

    “再動手動腳，”花漪耐心耗盡，冷道，“我不介意教你做人——”

    “你耍我！”陸驍目眥欲裂，“先假裝不跟我離婚，要我放下戒備，然後逼我在你跟季酒之間二選一。”

    他逼近花漪：“我們A市這麼大，可就只有你跟季酒兩個人是熊貓血，怎麼好巧不巧一下子有四個是熊貓血的人來醫院獻血，救下季酒——”

    花漪無辜：“你在說些什麼？”

    困惑：“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會有四個是熊貓血的人來醫院獻血？”問陸驍，“你不應該開心嗎？”

    陸驍一愣。

    “季酒今天想不開自殺，”花漪勾唇，“生命垂危之際，有四個是熊貓血的人來醫院獻血救下季酒，這難道不是季酒命不該絕，老天爺不要她死？”

    陸驍：“……就算是這樣，可，”他咬碎牙，“結婚證戶口本該在家裏，怎麼到你辦公室裏抽屜了？！”

    他冷笑：“你口口聲聲說改變主意不跟我離婚了，可你——”

    “我想提醒你一句，”花漪語氣涼涼，“是你先選擇季酒，我才決心要跟你離婚。”

    陸驍愣住。

    花漪笑彎眼睛：“其實，是老天爺希望我們離婚。”

    她斯理慢條：“如果你沒有選季酒，季酒有那四個是熊貓血的人輸血，不會死，而我們也不會離婚。”

    所以——

    “陸驍，”花漪展顏一笑，“認命吧，我跟你是孽緣，老天看不下去，要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說完邁步離去。

    可手腕猛然一緊，被陸驍抓住。

    “孽緣？！”陸驍獰笑，“我們已經孽緣了近十年，早已不可分割，要繼續孽緣，孽緣一輩子——”

    花漪抬腳踹陸驍兩腿間。

    可踹了個空。

    “被你踹了一次兩次，”陸驍嘲諷，“怎麼可能還要被你踹第三次？”

    花漪點頭：“不錯，”她稱讚，“竟然會躲了。”

    陸驍：“……”

    “跟我走！”陸驍拽著花漪去向車子，“去民政局復婚——”

    手腕驟然襲來劇痛，陸驍腕骨要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