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被揭開的一瞬間，林瓊宇和方芷全都瞪大了眼睛，當時就愣在了那裏。

    那是一尊小鼎，青銅質地，或許是因為被埋藏於地下許久，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味，多少有些難聞。

    因為這東西大多在商周時期被鑄就，多用於禮器，非王公貴族不能使用，死後更是要帶進去墓裡陪葬。

    也就導致這東西留存於世的並沒有很多，而眼前的這尊更是四腳方鼎，雕工精緻，絕對是王室近親纔有可能使用，倒也對得起這個價格。

    可……

    古董圈子裏，最常發生的事情就是打眼，不知道多少人因為買到了假貨而傾家蕩產，最後草草了結一生。

    林瓊宇已經重活一世，上輩子見到過太多這樣的事情發生，自然清楚對於一件東西的鑑別有多麼重要。

    很多時候，真與假，真的關乎到太多。

    “你確定嗎？”

    見到林瓊宇皺眉的樣子，方芷的內心不由得涌現出來一絲慌亂，趕緊拽了拽他的衣角。

    就見到大朝奉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很不客氣的開口道。

    “東西就在這裏，只是上手前，我得先問你一句。”

    他看向林瓊宇的眼神中，滿是厭惡，就好像這麼好的東西來讓年輕人掌眼，傳出去肯定會引起非議。

    方天正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張臉都陰沉的不像樣子，就站在一邊，很是不滿。

    可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地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怎麼可能潦草收場。

    林瓊宇輕笑出聲，眼裏閃過一絲亮光，語氣也變得堅定起來。

    “但說無妨。”

    好小子！

    大朝奉一把年紀，在圈子裏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還是頭一次見到林瓊宇這般敢對他不客氣的人。

    不過想想倒也沒有什麼，畢竟在他的眼裏，林瓊宇終究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罷了。

    “那你可要聽好了！”

    “我這裏的東西可不是誰都能夠上手，聽你剛纔話裡的意思，是說這東西不對，是也不是！”

    大朝奉語氣強硬，直接就朝著林瓊宇看了過去，其中的脅迫之意已經不言自明。

    林瓊宇卻根本不在意那麼多，只是點了點頭，直接認同了下來。

    “是有一些不對。”

    他緊接著說道。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傻眼了，就連方芷都有一些沒有想到，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畢竟這家當鋪也算是遠近聞名，這裏麵賣的東西大多都被大朝奉親自掌眼，這麼多年還沒聽過有一件假貨。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他的能力，怎麼可能會看走眼，可偏偏林瓊宇提出來異議，很讓人有一種他在開玩笑的感覺。

    果然就和所預想的一樣，大朝奉在聽了林瓊宇的話之後，忍不住失笑出聲。

    “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那你倒是說說哪裏不對，說出來倒還好，說不出來的話……”

    大朝奉沒有把話說滿，可其中的意思林瓊宇又哪能聽不明白，一邊站著的方天正更是直接將怒火傾瀉而出。

    “你倒是說啊！”

    “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保準讓你知道厲害！”

    一番爭吵過後，林瓊宇直接將身體前傾，用力的嗅了嗅，不由得笑出聲來。

    “味道不對。”

    他在說完之後，根本就不給大朝奉反應的時間，又緊接著說道。

    “這東西上面還有淤泥沒有清理，應該是剛出土不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該是下面的東西。”

    這點倒是沒什麼問題，方天正在最開始也有了解過，完全能夠接受。

    不由得冷笑出聲，就覺得林瓊宇在這裏故意賣弄，根本就沒有一點真才實幹。

    大朝奉卻並沒有立馬發表看法，就只是緊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味道不對，這樣的說辭在外人聽來或許有些可笑，可在行內人的耳朵裡，卻蘊含了太多的資訊。

    就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林瓊宇也毫不客氣，直接就將問題點破。

    “如果真是商周時候的東西，這腥臭的味道，恐怕早就滲進了物件裡面。”

    “你也可以仔細聞聞，更像是被人故意做舊，這些泥土恐怕都是假的。”

    林瓊宇也不管大朝奉怎麼去想，直接就摳了一塊泥巴下來，在手裏輕輕的捻搓。

    就只是這麼一個動作，立馬就讓大朝奉刮目相看，便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這土有什麼不對，就是地下的那股味道。”

    埋葬之土，和尋常的土自然有所不同，黃中泛紅，泥中帶腥，這東西上面附著的泥土完全符合這些特徵。

    可正是因為這樣，林瓊宇纔有了一絲心疑。

    在堅定自己最初的想法之後，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看了看桌上的那尊四腳方鼎，忍不住笑出了聲。

    “物件是個老物件，土也是老土，只是……”

    “沒有老到那個地步！”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立馬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心裏頭很不能淡定。

    大朝奉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由得沉下去臉色，心裏頭暗暗思量。

    “掌櫃的，你要是信我的話，或許可以問問轉手給你這個東西的人。”

    “應該不是從商周時期的古墓中發掘而出，就是後代仿的一件東西，卻也有一些年頭。”

    仔細看過之後，林瓊宇終於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竟然在其中的一隻腳上發現了一枚小印。

    酷似徽宗時期的雙龍小印，卻又有一些出入，但也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還真是這樣！”

    方芷也在聽了林瓊宇的分析之後將那尊四腳方鼎舉起，果然看到了那一處異常。

    一瞬之間，大朝奉的臉色立馬變得鐵青，但想到這東西的得來之處，還是忍不住爭辯幾句。

    “這可是莫老留在我們這裏的東西，以他老人家的名望，怎麼可能有假！”

    而當大朝奉搬出來莫老的名頭之後，方天正心思原本還有一些動搖，卻又一下子堅定起來。

    “是啊！莫老看過的東西，怎麼可能有假！那可是行業裡的泰斗！”

    方芷的內心也有一些打顫，生怕是林瓊宇這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