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葉楓師徒二人離開邱家的時候，邱家的祖宅已經化作了一片火海。

    葉楓是抱著寒秋離開的。

    她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殺了多少邱家人。

    殺到最後，她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她知道自己殺了很多人，也知道很多邱家人根本就沒有參與到自家的滅門慘案之中。

    本性善良的她，本不想牽扯這些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停不下來手來。

    只能像是機器一般，重複著殺人的動作，奪走一個又一個邱家人的性命。

    甚至，包括一些十來歲的孩童。

    邱家留守的人，大多年紀很輕，不少甚至剛踏上修行之路，但已經展露出了不俗的天賦。

    不是他們邱家的種好，而是邱家在消化了寒家的家產之後，將其徹底變現，反哺到了自家後輩身上。

    一如穿越之前，葉楓聽過最多的一句話——“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和當年葉楓上學的時候，聽過的最多的一種論調——有罪的是本子的高層，底層群眾是無辜的。

    可如果沒有底層民眾的支援，本子哪兒來的飛機大炮，哪兒來的子彈殺人？

    誠然當年那場世界規模的大戰，是因為經濟原因興起。無論本子還是日耳曼人，都只是選擇戰爭作為轉移國內矛盾的一種手段罷了。

    可戰後，他們作為戰敗國，經濟卻發展得比很多戰勝國還要迅猛，裡面難道真的就沒有那麼一兩顆來自受害者的人血饅頭？

    葉楓不信。

    修真世界遠比他生活的世界更加殘酷。

    落後就要捱打，弱小就要被殺。

    在這裏，是更加殘酷的叢林法則。

    但葉楓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對此，葉楓突然說道：“幽泉，我知道你還醒著，出來，為師有話問你。”

    隨後，寒秋的眼睛睜開了一隻。

    她沒有徹底奪走寒秋的身體控制權，僅僅只是借用了視覺和說話能力。

    只是現在的她沒了平時的跳脫活潑，似乎是受到了寒秋的情緒影響，變得有些沉默。

    “關於發生在小秋身上的事，你有什麼看法？”葉楓微笑著，靜靜地問道。

    “弟子不才，只有些許淺見。”幽泉鄭重地說道。

    她能夠感覺到，寒秋心中的苦痛，以及她殺人之時的愧疚。

    沒錯，寒秋殺人的時候，沒有半分快意，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只有無邊無盡的愧疚與悔恨。

    作為天生心魔，寒秋其實很不能理解。

    她生來嚮往著混沌，巴不得天下大亂，卻在一個人類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疑惑。

    她不明白，報仇不應該是很痛快的事麼？為什麼寒秋還會那麼痛苦？

    “二師姐殺了很多人，但是，她不想殺人。可爲了報仇，她不得不殺。之後，邱家人知道，必然會再度來報復。這樣一來，不就沒完沒了了麼？弟子不懂，為什麼人類會這樣。報仇，不應該是很暢快的事麼？”幽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對於幽泉的話，葉楓微笑著點了點頭：“你能提出這樣的問題，為師很是欣慰。這證明，這半年多以來，你的努力沒有白費。”

    “人性，就是那麼複雜的東西。你二師姐生性純良，卻遭逢大難。她作為家裏的生還者，所以她必須承擔報仇的責任。不做，不足以告慰亡靈。她沒有資格替死者去原諒兇手。她既覺得對不起這些邱家人，卻又不得不取對方性命。”

    “但她心裏卻又比誰都清楚，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死者不會重生，仇恨更不會完結，可她依舊必須要去做。邱家的這些人固然無辜，可如果不殺，又如何告慰寒家人的亡靈？”

    “一切，都源於人類最源頭的惡念，因為貪婪。邱家眼饞寒家的家產，所以他們想要霸佔邱家的一切。所以開始了仇恨的迴圈，直到一方徹底消失為止。而這一切，歸根究底，只是邱家人做出的一次選擇。”

    “他們如果良善，是否應當和寒家謀求合作，而非野蠻地掠奪？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判斷差異，很多人便可以免於死難。這又是何等的悲哀？”

    “風拂幡動，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切，皆源於此罷了。”葉楓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為師傳你佛法，便是希望你能夠真正認識到自我存在的真諦。你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那就選擇自己的活法。你可以是禍亂天下的邪魔，也可以是普度眾生的佛陀。一切，皆源自你的選擇。”

    聽完葉楓的講解，幽泉好像懂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明白。

    很快，她便陷入了沉默，獨自回到了寒秋的內心世界，去參悟去了。

    葉楓也知道，等到寒秋此番開悟，她就可以學習如來神掌的第一式——“唯我獨尊”了。

    屆時，恐怕她的修為將會有一次前所未有的暴漲，以至於超過現在葉楓膝下的所有弟子。

    ……

    “什麼？！”

    本來怒火中燒地帶領著邱家人直奔太蒼神宗的邱正陽，突然接到了一條訊息，霎時間便讓他眼前一黑。

    邱家，沒了！

    “這怎麼可能！”邱正陽怒聲喝問道。

    “是……是葉楓！他帶著他的弟子，來到了咱們邱家，大開殺戒，連孩童都不放過！”接到訊息的邱家人哭訴著說道。

    因為死者之中，也有他的孩子。

    雖然寒秋將所有留守的邱家人屠戮殆盡，但周圍和邱家交好的人還是告知了邱家人這個訊息。

    “魔道！這師徒二人分明是邪魔！他們這是入了魔啊！”一旁的邱家長老當即便說道。

    此時他們哪兒還有心思去太蒼神宗討要什麼說法？

    當即便慌忙調轉飛舟船頭，朝著來的方向飛去。

    等到他們回到邱家遺址的時候，只看見了一片被燒焦的廢墟。

    葉楓殺人放火用的都是真火，水澆不滅，越燒越旺，所以那些被殺死的人別說全屍，連點骨灰都沒能留下。

    邱正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葉楓會抄了他們的後路，直接滅了邱家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