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臉色不正常的歐陽玉，急忙詢問，“剛纔在醫院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還有你錢媽，你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錢媽心中幽怨，聽他詢問語氣裡難免帶上埋怨情緒。

    “顧先生，你該去問問別墅裡面的顧楠做了什麼。”

    他皺皺眉頭，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們身上的傷，難道都是顧楠弄的？

    “唔，好疼啊。”

    歐陽玉低聲喘息，聲音裡難掩痛苦。

    “現在不是說這麼多的時候，錢媽你們幾個趕快坐車去醫院接受治療。”

    “好的先生。”錢媽低頭說。

    剛走沒兩步，她忽然轉身對他說道：“顧先生，裡面那個丫頭不是善茬，您可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顧國不明所以，可依舊點下頭。

    等到汽車開走後，他才走進顧家。

    空氣裡大雨沖刷泥土的味道中，夾雜淡淡煙味，別墅房頂冒著裊裊炊煙，顧楠就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中，七八個僕人老實站成一排。

    她的做派，比自己更像是別墅的主人。

    顧國眉間一皺，踱步走過去。

    他揮揮手讓僕人都先下去，開門見山直接問：“門口的三人全部是你動手打的？”

    “是。”顧楠點下頭。

    “打人是不文明的行為，你以後不準隨意動手。”

    顧國精疲力盡，沒太多精力去弄清前因後果，直接明令禁止打人。

    她握緊拳頭，“打人文不文明我不知道，但是很爽！”

    “朽木不可雕也！”顧國生氣罵一句，完全沒有對待顧明珠時候的耐心。

    “你一個大姑娘家家，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算怎麼回事？

    以後你回到顧家，丟的是顧家的臉。”

    “我不動手保護自己，難道還指望你能過來撐腰？”

    顧楠語氣嘲諷，“剛纔顧明珠拿酸梅湯潑我的時候，也沒瞧見你說舉止粗魯，丟顧家的臉，現在在這裏立什麼規矩？

    不過是看我突然冒出來，打破你們溫馨家庭，便覺得我處處不順眼，做什麼都是錯。”

    不喜歡你，做什麼都是錯。

    “你胡說，我向來公正對待每個人……”被顧楠戳破內心深處想法，他面子上過不去。

    “呵呵，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時時刻刻把公正掛在嘴邊的人，往往是偏心最厲害的那一個。

    從你對我和顧明珠的態度上，便知分曉。。”

    長輩是否偏心，往往一眼便知。

    顧楠一番話下來，懟得他啞口無言，愣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現在的他在顧楠面前，就像是個透明人，內心心思被輕易看穿，沒有半點隱私可言。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默。

    須臾，顧楠忽然開口問：“我母親什麼時候回來？”

    “十天以後。”他煩悶地回答。

    顧楠皺緊眉頭，“怎麼這麼久？”

    “她現在身處國外做生意，最快也要十天後才能回來。”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能離開。

    “那我的父親呢？”

    “他……”

    顧國聲音停頓下，繼續說道：“他在你出生時去世了，也正因為此，二姐便讓你跟母姓。”

    房間裡面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她沉默一下，內心深處五味雜陳。

    原身出生、生父離世。

    生日即忌日。

    “他因何離世？”顧楠替原身問出這句話。

    “當年二姐生你的時候早產，他得知訊息後從部隊趕來的途中出了車禍。”

    提起往事，顧國眼眶微微溼潤。

    “當初二姐和二姐夫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可誰想世事無常，他們還沒有開始廝守終生，就已經天人相隔。”

    曾經他最羨慕的就是兩人的感情。

    顧楠臉色平靜如常，她聽完對方講述早，內心有個問題。

    “那我又是怎麼丟失？”

    顧國雙唇一緊，眼神驟然間變得十分複雜。

    顧楠鳳眸上挑，察覺到事情不簡單。

    她追問，“我想聽實話。”

    顧國低下頭，依舊沉默不語。

    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年顧明珠回來沒有問的問題，顧楠問了。

    轉念一想，他忽然又明白。

    只有丟失過的孩子，纔想知道當年自己被弄丟的原因。

    顧明珠冒名頂替而來，當然不會關心……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個秘密瞞不住，選擇親口告知。

    “你當年……是被二姐親手丟棄的。”

    沒有預料之中的震驚與失望，顧楠就這樣安安靜靜甚至有點冷漠的站在原地，像是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臉上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你……”

    “繼續往下說，我只想知道真相。”

    顧楠無法感同身受原身，但她想替原身知道真相。

    以他人之軀，了心中所念。

    顧國詫異於她的平靜，心中開始對人刮目相看。

    “她生下你後，得知二姐夫離世的訊息，精神上備受打擊，整日精神恍惚。

    有一天下午，她趁我們所有人都不注意，抱著尚在襁褓的你離開家，走在大街上。

    走著走著來到汽車站，隨便坐一趟車到了個山村，把你放在草堆上，留下玉佩和十元錢，自己回來。

    等到深夜我們在郊區發現二姐的時候，她已經暈過去。

    第二天當我們追問你的下落時，二姐就跟失憶一樣，想不起關於你的一切事情。

    我們只能派人尋找，可一直一無所獲。

    直到十年後，二姐去吃親戚家孩子滿月酒，看到身穿軍裝的軍人，抱著個孩子，她以為那是二姐夫，刺激之下想起你的存在。

    後面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顧國一口氣把當初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顧楠。

    他以為顧楠會難受，畢竟換做是誰，恐怕都無法接受被親生母親丟棄的事實。

    可當安慰的話到嘴邊的時候，他看到顧楠依舊冷冷的，毫無反應。

    有一瞬間，顧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二姐的親生女兒。

    “你怎麼沒有反應？”他沒來由問一句。

    “你想要我有什麼反應，抱頭痛哭還是憎恨生母丟掉我？”

    該有反應的原身早已經不在。

    顧國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顧楠的話。

    房間裡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中。

    良久以後。

    他蠕動下嘴唇，“顧楠，別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