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過，房間裡面靜得針落可聞。

    顧父張開嘴大口呼吸，心跳不知不覺也加快。

    “瘋了，瘋了！”

    在一起過三十多年，都半截入土的人，現在說離婚，不是瘋了是什麼？

    他說完，扶著牆走向臥房。

    顧母快步攔住他，“我沒有瘋，這些年從來沒有哪天，像今天這麼清醒。

    等到過完年民政局上班，咱們兩個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女兒這麼大不存在跟誰的問題，這個房子當年我也有出錢，該怎麼分就怎麼分。

    大家相識一場，好聚好散。”

    顧父聽完腦袋發懵，“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

    “是。”顧母大方承認，把壓在心底的話說出，“這些年，我日日夜夜做夢都是離婚的事情。”

    她早就想離了！

    “咳咳咳！”顧父氣憤的直咳嗦，要不是扶著牆，說不定就直接暈倒。

    他沒有想到，枕邊人每天心心念唸的是離婚！

    “離婚？想都不要想。”他緩口氣說。

    “由不得你，不論打多少官司，這婚我離定了！”顧母有女兒的支援，底氣十足。

    大不了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丟人現眼！”聽她說要去法院，顧父心中更加氣憤。

    這要是讓認識的人看到，他老臉都要丟光。

    “離婚有什麼丟臉？你們顧家的所作所為才丟人！”

    “你，你……”顧父捂著頭，氣得腦子疼。

    先是女兒，現在是老婆，一個個都反了。

    顧母通知完他，自己一個人回到臥房收拾行李。

    這個婚，她一定要離。

    顧父沒想到對方這麼執著，竟然直接回房間收拾東西。

    他心中有氣，“走，有本事你就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話剛剛落下，顧母提著行李箱走進閒置的房間。

    路過顧父身邊的時候，她說：“房子有我的一半，我為什麼要走，真要走，也要等離婚手續下來財產分割完。”

    她只是目前要和顧父分居。

    “媽的！”顧父氣不過罵了句，“這些年憑良心說，我對你怎麼樣？

    你現在提出離婚，讓我怎麼面對一大家子，我的面子往哪擱。”

    他說著，抬腿就要找顧母吵架。

    顧楠及時上前制止，把人攔在門外。

    “你讓開！”

    “你敢進去試試。”顧楠冷冷開口，冰冷的眼神令人害怕。

    顧父看到她們母女兩個聯合起來，心中愈發氣憤。

    “我今天還就要進去，你有本事打我啊！”

    他說完準備衝進房間裡面，找顧母算賬。

    下一秒，顧楠一拳打在他的鼻樑骨上，兩條鼻血流出。

    “頭一次聽到有人提這麼變態的要求。”

    顧楠用紙巾擦乾淨手上的鮮血，動作優雅。

    “不過看在你是我爸的份上，我當然會滿足你的要求——打你。”

    “我就是說說而已，你還真打！”

    顧楠揮舞下拳頭，她單純想打人而已。

    看到她又要動手，顧父一隻手捂住流血的鼻子，一隻手撐地，不停往後退。

    “你，你別過來。”他第一次怕了，急忙爬起來撒腿就跑，跑出家內。

    顧楠滿意地點下頭，很好，世界又安靜了。

    恰巧這個時候顧母出來，剛纔她一直都在收拾屋子，沒有關心外面。

    “他人呢？”

    “沒臉待在家，走了。”顧楠雲淡風輕地回答，沒提給對方一拳的事情。

    顧母並未多想，她問：“今天晚上想吃什麼年夜飯，媽媽去做。”

    “今年咱們出去吃。”她說。

    往常顧母在廚房忙前忙後已經夠累，今年她想帶對方出去吃，好好享受下生活。

    “出去吃多貴。”顧母擔心花錢多。

    “沒事，你閨女有錢。”她說。

    在她多次央求下，顧母終於同意。

    另一邊，跑出顧家的顧父，一路狂奔。

    他先到醫院看看鼻子是否骨折，確定沒事後來到老城區。

    剛進門，聽到屋子裏麵又哭又鬧，亂作一團。

    父母兩人被四個姐姐圍在中間，一聲聲哭訴在他那裏受的委屈。

    “五弟，你還有臉來！”顧田不爽地開口。

    “本來好好過年，闔家歡樂的日子，看被你女兒鬧成什麼樣子！”三姑跟著幫腔。

    她現在還肉疼那兩萬塊錢。

    “夠了，都閉嘴！”老爺子拄著柺杖，呵斥一聲。

    老爺子招招手，顧父走過去，“爸。”

    他委屈巴巴地叫一聲。

    “你的眼和鼻子怎麼回事？”老爺子看到他打著繃帶，鼻子紅腫有傷，登時整張臉陰沉下去。

    從小到大，他都不捨得打兒子，是誰這麼大膽！

    三姑和四姑心虛低下頭，下一秒就聽顧父點名說眼皮上方是她們撓破。

    “至於鼻子……”

    他猶豫一下，並不是很想說。

    老爺子看出他的猶豫，用柺杖用力地杵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身邊姐妹四個，臉色微微一變，幾個四五十歲的人，臉上露出害怕之色。

    老爺子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只能低下頭，實話實說：“是顧楠打的。”

    “什麼？！”

    一大家子人同時開口。

    他們有想過是顧母，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顧楠！

    “你可是她親爸，她怎麼能夠打你！”老爺子語氣難掩憤怒。

    顧父聽見更加委屈，像小時候受欺負一樣，把什麼話都抖出來。

    五分鐘後，房間裡面鴉雀無聲。

    “砰！”

    老爺子生氣地把手中紅木柺杖扔在地上，眾人心頭跟著一顫。

    “爸，您消消氣……”

    顧田剛說話，被他懟回去，“消什麼氣，她們母女兩個都騎到我兒子頭上拉屎，你還讓我消氣？！

    還有你，當時被顧楠打了就不會打回來？你纔是老子，是丈夫。

    妻子、女兒不聽話，你動手打啊！

    當年你的姐姐哪個沒捱過我的打，怎麼到你這裏被女兒打？真丟男人的臉！”

    身邊四個閨女回想起被老父親用棍子打的日子，噤若寒蟬。

    這個家只有顧父沒有捱過打，因為他是男孩。

    被老父親教育一頓，顧父更加委屈，他弱弱地開口。

    “顧楠太厲害了，我有點害怕……”

    那一拳頭下來，他都要懷疑自己鼻樑是不是要被打斷。

    三姑跟著點點頭，她馬上說：“五弟家那個閨女，說不定在外面學了點武術，那眼神、那身手，我看了都害怕。”

    “我管她學了什麼，敢打我兒子，老子讓她吃不了兜著走！”老爺子怒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