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線從炮口飛出，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從人們的眼前消失。

    陸林，尹玄霜，尹虎抬著頭，張大了嘴，看著炮彈如同閃電一樣從眼前消失，心裏又是震驚又是擔心。

    震驚的是，那麼大一個鐵球竟然可以拋射出這麼快的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依照他們頭腦的想法，這個速度的鐵球打在城牆上，豈不是可以將城牆也打出一個大洞。

    要是打在木頭結構的船上，那豈不是能將整個木船都打個對穿？

    一想到這裏，他們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看著已經航行到三百米外的巨船，心裏暗暗祈禱炮彈千萬不要打中巨船。

    船上坐的可都是江南義軍中的弓箭手和水手，屬於精銳，要是被炮彈打中一窩端，對於整個江南義軍那可是巨大的損失。

    “噗通”

    在離巨船十米處忽然升騰起一片白色水花，就如同一頭巨鯨在那裏噴出水花一般。

    “哎！”

    岸邊觀看的預備軍們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們，都搖搖頭，臉上露出了遺憾之色，很顯然，這一炮沒有打中，而是落在了海洋中。

    陸林，尹玄霜幾個人相視一笑，緊緊繃着的臉上好容易出現了一抹笑容，炮彈沒打中，他們反而放了心，這個被柴瑜吹噓的火炮也不過如此嘛。

    三百米都打不中，等你下一次再打的時候，恐怕船都跑到五百米外了，這麼遠的距離，可以肯定更加打不中的了。

    想到這一層，陸林等人的臉上放輕鬆了一些。

    柴瑜依舊站立在火炮旁邊，沒有說一句催促和奚落的話語，而是向着觀看計程車兵們搖搖手，要他們不要出聲，以免影響到火炮手的發射。

    這些火炮手今天算是第一次露面，在面對野外的土匪軍時發揮出了火炮本色，將火炮的凌厲完全展示了出來。

    現在來到海邊，第一次打活動物體，沒有經驗，也是有情可原，等打上幾炮，手感上來了，準頭就會上來。

    看到柴瑜為他們遮風擋雨，幾個炮兵都是心中感激，低著頭將炮彈放入了炮管之中，然後看了一眼遠處的巨船，重新計算了起來。

    “像這種行駛中的目標，想要打中，就得計算提前量。”

    柴瑜走到炮手身邊，指著他手中拿著的表對他說道。

    這些炮手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什麼水平他還是心裏清楚的，以前在訓練的時候都是打的固定靶，今天這個活動靶子對於這些新手來說確實是有些難度。

    但是對柴瑜來水，這可是難得一見的訓練機會，否則平時想要找一個活動靶可是難上加難。

    “哦？我知道了，多謝殿下！”

    正在看著紙張的炮手眼睛一亮，他還正發愁怎麼打巨船呢，柴瑜的話算是給他提了一個醒。

    他迅速調整好炮管，將炮身的仰角升起了一些，對準了遠處。

    朱漣站立在船頭，注視著岸邊上的尹玄霜，心裏如同石灰，他追求尹玄霜那麼長時間，對方從不肯給他笑一下，而且對方的父親是整個義軍的首領，身份尊貴，在尹玄霜目前，他總是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滿以為這次可以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風，讓預備軍作為墊腳石，誰知道，預備軍實在是太強，幾輪對射，對方毫髮無傷，自己這邊卻至少損失了上百名弓箭手！

    一想起這些，他就恨的牙癢癢，回到江南，他該如何向尹勝交代？

    但那枚炮彈從空中落下，在距離巨船十多米的地方掉落時，整個船上的人都是吃了一驚。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都已經距離岸邊三百多米了，敵人竟然還有辦法扔東西過來！

    "剛纔你們看清了那東西張什麼樣子沒？"

    朱漣一邊催促著水手們趕緊掌舵，將帆調整到最大角度，加快速度，一邊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了身邊的副手們。

    剛纔那炮彈的速度太快，他也只見到一條黑影忽然從空中掉落下來，然後就是一片水花，至於那黑影究竟是什麼，他都沒反應過來。

    “好像是一個圓球，黑乎乎的，大概有十幾公斤，岸邊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副手雙目注視著落下水花的地方，臉上充滿了憂愁。

    雙方交手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時辰，不過從中他也能看出預備軍非常的強，不止是軍事素質強，性格上也很強，吃了虧絕對會討還的那種。

    朱漣辱罵了對手的首腦，對方勢必不會罷休，剛纔那個黑色圓球應該只是探路的，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纔是最煎熬的時刻。

    他根本就不敢想那炮彈假如真的打中木船的話，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悲慘命運。

    “我以為柴瑜能拿出什麼好東西，原來也不過是一些破爛，我聽說他們有種武器叫做回回炮，看來剛纔那鐵蛋應該就是回回炮發射的了。”

    朱漣指著岸邊，洋洋得意，到了大海之上，他就沒什麼擔憂的了，而且現在巨船速度非常的快，馬上就要駛出了一里地了。

    “都督，不可掉以輕心，我剛纔看見岸邊好像閃過一陣火光，還有一聲巨響，和傳說中的回回炮還是不一樣的，下官覺得應該讓船偏向一點行駛，如果還是這樣直線行駛，恐怕凶多吉少啊。”

    那副官憂心重重的遙望著對岸，心裏莫名產生了一種不安全感。

    “那可不行，按照你的方法行駛，那樣速度就會降下來，還是跑直線最快，都離岸邊將近一里地了，你怕什麼啊。”

    朱漣白了副手一眼，有點恨恨的說道。

    這名副手年過四旬，原本是在朝廷水師中擔任高階統領，被江南義軍抓獲後，尹勝愛惜他的本事，沒有殺他，而是讓他做了朱漣的副手，協助他訓練水軍。

    朱漣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做起事來風風火火，衝勁十足，和這名沉穩的副手之間性格十分的不搭配。

    在朱連看來，此人太過於窩囊，凡事思來想去，這樣的性格怎麼成就大事，想要成就大業，就必須像自己這樣勇往直前。

    至於副手說的走之字形的路線，朱漣也是嗤之以鼻，這樣的路線耗費人力，難度大，而且影響速度。

    既然是逃跑，那就直接點，跑直線是最快的！

    "都督，三思啊!"

    看到自己的意見被置之不理，副手心頭一片冰涼，這小子還真是倔強啊。

    他看了看對面，距離將近五百米，對面的人已經如同一隻螞蟻一樣模糊不清，不過依舊是能看到有一群人正在忙碌，顯然是在準備著什麼。

    恐懼的陰影頓時就籠罩在他的心頭，他四下看了看，也不管朱漣，向着桅杆處走了過去，打算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可以快速的爬上桅杆。

    在他看來，這裏就是整個船身最安全的地方，那炮彈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一下就打中桅杆。

    “殿下，我們準備好了。”

    岸邊，炮手再次調整好角度，站起身，擦拭了一把頭上的汗，向着柴瑜報告。

    “不用報告，在陣地上，你們就是最高指揮官，要怎麼打，什麼時候打，你們都可以自行決定，我只是要一個結果。”

    柴瑜向着他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多謝殿下信任。”

    那炮手愣在了當地，眼眶都有些發紅，剛剛第一炮沒打中，他已經很明顯的感受到戰友們對他的不滿

    柴瑜不但不責備他們，還給了他們如此大的自由度，如此信任他們，此時此地，他們心頭都升起了一種複雜的感情。

    尹玄霜呆呆的仰頭看著柴瑜，這雖然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不過她卻從中感受到了柴瑜對他的兵是那麼的放心。

    難怪那些兵能爲了他出生入死，能在他手下做一名軍人，真幸福！

    炮手向着柴瑜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走到了火炮旁邊，向着遠處凝視了一眼，點燃了引線。

    一聲巨響，巨大的炮身一晃，一道黑線在漫天的煙霧中飛了出去，迅捷無論的就融入了藍天之中。

    “小姐，你覺得這次能打中嗎？”

    陸林臉上帶著微笑，看向了身邊的尹玄霜，這一次巨船已經距離五百米了，他都不太相信火炮還能打中。

    “殿下發明的火炮雖然很厲害，能打那麼遠已經很厲害了，不過依我來看，這一次一定是打不中的，實在是太遠了。”

    尹玄霜臉上也是滿臉的輕鬆，剛纔的陰霾一掃而過。

    火炮雖猛，打打城牆等大東西還行，五百米外打船，就有點誇張了。

    她雖然愛慕柴瑜，不過想到打的可是自己義軍，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偏向了義軍。

    她們的說話聲音很輕，並沒有被柴瑜等人聽到。

    事實上，柴瑜和預備軍們都抬頭看著天，追尋著炮彈的軌跡，根本就沒在意他們的對話。

    “轟隆！”

    遠處的海面上發出一聲巨響，只是這次可沒激起什麼巨浪，而是一陣灰黃色的塵煙漂上了天空。

    “這......這不會是打中了吧？”

    陸林的臉色一下就變的僵硬起來，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塵煙，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