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無心摻和你們的事，但是前輩的手段是否過於殘忍了？”

    “殘忍？哼……”即便看不清老妖婆的表情，但從語氣上也能判斷得出對方有多鄙夷，“欲成大事者，有哪個不是殺伐果斷之輩？你小子少在這兒裝蒜了。”

    此刻，劉門的心砰砰打鼓，若說自己的技能雖然種類齊全，但對方僅露出的吸塵器恐怕就能證明，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看著一臉緊張的劉門，阿婆哂笑道，“記著你說的話，千萬別有一天讓我見到你違背諾言，參家了什麼拯救者協會，否則……你懂得！”

    劉門半晌沒有回答，遠處重案組和官方搜索隊逐漸逼近的聲音傳來。

    “哈哈，門外漢，老身走了。”說罷但見她用柺杖一指，一人多高的農作物瞬間讓開一條去路，老妖婆身法快似猿猴逃離了現場。

    劉門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他看著李sir的屍體，默默敬了個禮，然後也只好先行離去。

    ……

    瑪嘉烈醫院的長廊，郭培整個人彷彿傻了一般呆坐在椅子上。

    匆匆趕到的曲明昌和韋伯翹好似發瘋，大聲地呼喊，“李文升，我們是李文升的家屬。”

    “我爸爸怎麼樣了？”

    醫生透過玻璃窗，看了看送來時便沒有生命體徵的屍體，無奈地搖了搖頭。

    韋伯翹雙腿一軟，撲通堆坐在地，曲明昌額頭青筋怒跳，一把薅住醫生的領子。

    “給我把他救回來，他不能死，他剛剛纔和兒子團聚的！”

    “對不起，由不到我們盡力，死者送來時已經因槍傷失血過多去世了。”

    槍神彷彿被掏空了身體，雙手無力地鬆開了醫生的領子，臉上茫然而不知所措。

    如夢方醒的郭培被吵鬧聲抽回了現實世界，他看著堆坐在地的年輕人，也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柏翹，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爸爸。”

    呆若木雞的韋伯翹雙眼失神地看向地面，沒做任何回答。

    “這是同事在他身上找到的平安福，我相信你爸爸也希望能還交給自己兒子的手上。”郭培嘴唇顫抖地說道，將護身符交給對方後，也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

    泉芝茶餐廳內，閒來無事的A班同學幾乎半數都泡在這裏。

    自從得知林叔泉家開了這麼好的買賣後，大家儼然將這裏當成了根據地，畢竟明天過後便是正式的警察了，再想將各**的人聚全可沒那麼容易。

    “你們看……”眼尖的小天師張口結舌喊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也不由得倏然凝固。

    電視機裡，漂亮的新聞主播正在進行報道：

    接下來是本臺臨時插播的一則特別報道，今日午時，位於新界的西北邊元朗發生了警/匪槍戰，兩名休班警員遇到四名手持重型槍械的匪徒，雙方共開了五十幾發子彈，歹徒全部被擊斃。

    新聞報道里，此刻播放著李文升被抬上救護車的畫面，他的臉如紙白，任憑是誰見了都無法再確認這個是大家熟知的黑麪神。

    “怎……怎麼會這樣？”姚玲玲雙手捂住嘴巴，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真的是李sir啊！”吳靜兒聲音顫抖地喊道。

    楊佩琪面孔僵硬，拼命地搖著頭，“不會的，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

    黃竹坑PTS，學生們是放假一天了，可是畢竟明日便是畢業典禮，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故此葉校長親自坐鎮，代領警校的一眾骨幹教官正緊鑼密鼓地忙活著。

    終於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此刻眾人齊聚順泰園教官餐廳，準備乾飯。

    “啊……需要做的事已經做好了大半，好累啊！”B班的戚sir撓著禿腦瓜門兒大口地喝著汽水。

    C班的教官也不禁抱怨，“李sir怎麼不來？都是教官非得搞特殊化。”

    “嗨，還不是葉校長親自親批示的嘛，說他最近老同事接連傷亡，需要調整心情。”

    “要我看就是藉故找理由不幹活。”

    E班教官話音剛落，葉校長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是誰在背後說我和李sir的壞話啊？”

    眾人一見是葉校長，急忙言辭閃爍，不敢再做非議。

    突然，餐廳的電視機裡傳來了新聞主播的播報：

    據消此四人便是上週在荃灣工業村與警方開火的悍匪，其中一名便是三年前轟動全港犯下連環搶劫案的主犯季子龍，在匪徒的車上，警方發現大量槍支彈藥，以及手雷。

    另外兩名警員一死一傷，傷者為隸屬於九龍總區重案組的警司郭培。

    死者為隸屬於黃竹坑警校的現役警長李文升，他年僅43歲，於1968年加入警隊，曾駐守多個轄區，期間由於工作出色屢獲嘉許，亦參與過三年前警方圍捕悍匪季子龍的行動。

    此次行動失敗後，他便主動申請調任PTS，擔任教育工作，在校期間培養上百位出色的警員，可謂桃李天下，讓我們為香江痛失一位如此兢兢業業，勇敢拼搏的好警察表示哀痛。

    高慧君的餐盤瞬間滑落在地，小跑著來到電視機前，在確定死者是李文升後，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同樣呆若木雞的葉校長。

    “他……他什麼時候參與的抓捕行動？有那麼多警察，他去幹嘛？”

    高慧君彷彿瘋了一般大聲地質問著在座同仁，而剛剛還在背後非議的幾名教官也臉色蒼白，幹嘎巴著嘴，半晌都無法給出回答。

    葉校長默默轉身，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忍再多看一眼電視機。

    此刻千頭萬緒鬱結在心口，令這位德高望重的PTS一把都不禁感到難以消化。

    順泰園的空氣足足凝固了五分鐘，背對眾人的葉校長這才聲音惋惜地說道：

    “當生則生，當死則死，李sir，你還真是不簡單啊……”

    ……

    夢幻Disco歌舞廳內，一個渾身痞氣的大哥左擁右抱著兩個美眉，大聲地吵嚷著，“喝酒！”

    “哇……鋒哥，才中午就這麼喝！怎麼，晚上不想出來玩了？”

    張景峰冷哼一聲，“我阿鋒的酒量還不知道嗎？喝你們三個回合都不成問題誒！”

    眾人哈哈大笑，這點他們是不得不服，張景峰千杯不醉的名號在社團裡可是相當響亮。

    突然call機響動，張景峰不耐煩地掃了一眼，然後悻悻然地起身，“你們先喝，我去回個電話。”

    從Disco出來的他瞬間換了張面孔，竟有一絲絲正氣似在悄然浮現，張景峰急忙晃了晃腦袋，即便喝了十瓶啤酒的他也絲毫不敢放下戒心，於是再次吊兒郎當地邁著小步尋覓起電話亭來。

    突然，身旁的電器行內播放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一次即便他再想掩飾，也無法自控。

    阿鋒的瞳孔驟然收縮，因為電視機里正在播報李文升因公殉職的噩耗。

    他急忙晃動大腦，以為是自己喝的太多，看走了眼。

    可經過再三確認後阿鋒的嘴唇也不禁顫抖起來，“這……”

    猛然間，他的餘光看到了一個滿頭黃毛，帶著金色項鍊，同樣痞氣十足的小夥子，他的目光也牢牢被電器行內播放的新聞所吸引，只見古惑仔緩緩抬起右手，可最終只是抓了抓頭髮。

    許是對方發現有人在偷瞄自己，於是一臉不睦地扭頭看向張景峰。

    兩人四目相對後，匆匆交錯開，然後個顧個地離開了這條街道。

    張景峰苦笑了一聲，因為剛剛他誤以為那個滿頭黃髮的古惑仔是要敬禮呢，看來是自己想得太多。

    而另一邊的陳永仁則在心中長出了口氣，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險些釀成禍端而自我檢討。

    “一路走好，李sir！”陳永仁在心中默默禱告，為這位自己敬重的好警察送上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