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去談麼？”劉門弱弱地懇求道，彷彿自己真的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

    “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這裏不歡迎你，趕快走！小心我家裏人回來剝了你的狗皮！”何花的態度清冷孤傲，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然而劉門並不怪罪對方，因為他深知這是女友哀莫大於心死的表現。

    是我傷她太重，但這不是真相！

    “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劉門的語氣蒼白無力。

    何花哂笑一聲，“你在這兒等著，不許進屋。”

    片刻後姑娘手握一隻扎口磁帶二次返還，“姓劉的，這是你舉報我哥哥的錄音，回去自己聽。”

    說罷何花一把將磁帶拋了過來，緊跟著便要關門。劉門的反應有多快，只見他一手接住磁帶，緊跟著右腳便死死卡住大門，“阿花，你要相信我，這……個錄音絕對是有人剪輯處理過的。”

    何花面沉似水，死死推動著家門，然而此刻的她體虛無力，大門根本未動分毫，最後姑娘只好放棄，怒視著劉門大聲質問道，“好，既然你說這卷錄音是有人剪輯的，那你告訴我，是誰？”

    “是……”劉門瞬間被問得啞口無言，嘴唇囁嚅。

    即便他深知到底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但此刻的他也無法實言相告，否則會更亂。

    “說不上來了？”何花的雙眸暗淡，天知道她有多麼希望劉門能回答得上來。

    “看來奶奶和老媽說的沒錯，你真是我們家的瘟神，我知道你對我哥哥有偏見，即便你之前送他坐牢我都沒怪過你，但是這次……你表裏不一的小人嘴臉實在讓我感到噁心！難道忘了麼？上次國強出事能洗脫嫌疑，是我哥哥作的證啊？”

    一席話懟的劉門理屈詞窮，是啊，當初請大舅子幫忙是讓何花帶的話，甚至要求她和哥哥直言，就當是償還自己的一個人情，現在反過來，在對方的眼裏自己簡直不是個人。

    空氣陷入死寂，何花全程目不斜視地看著對方，見他支支吾吾什麼都說不出來，姑娘忽然有種心如死灰的悲愴，“阿門，我求你，給我哪怕留下最後一點念想，因為這件事我已經在家裏抬不起頭了，我求你，走吧，以後大家各走各路，不要再見，我……我衷心的祝福你仕途順遂。”

    姑娘緩緩的關上了家門，而劉門搪在中間的右腳就彷彿柔軟的橡皮泥，再也無法形成阻力。

    香江的大街上，一個男人的落寞身影彷彿幽魂相似在其間遊蕩，最終他還是選擇離開了。

    道路兩旁的虹霓閃爍，然而街道上的喧囂與熱鬧卻與劉門毫無關係，他的步伐沉重的好像灌了鉛似的，眉宇之間更是有說不出的疲憊，即便身體裡的寄生細胞不斷活化加速著血液迴圈也於事無補。

    “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與父親團聚後的韋伯翹坐著計程車離開，剛纔他恰好看到失魂落魄的大哥獨自一人在大街上悠盪，故此急忙交錢下車，匆匆跑來。

    劉門苦笑一聲，“和伯父見面怎麼樣，順利麼？”

    韋伯翹的眼神中閃爍著昔日的神采，但很快耳聰目明的他變察覺到大哥的不對。

    “怎麼，阿花還是不肯原諒你啊？”

    劉門梗了梗脖子，急忙調整狀態。

    在好兄弟面前，他不想表現得太過脆弱，畢竟自己的人設可是PTS-91屆的最強王者。

    馬路邊丟棄著一堆菸頭和被捏癟的啤酒罐，劉門看向枯木頭關心地問道：

    “你行不行啊？都和你老爸喝了那麼多了？”

    臉頰紅撲撲的韋伯翹似乎狀態大好，即便有些微醺但依然鬥志十足，“我去再買幾罐，等我。”

    劉門一把拉住對方，“唉……高興就好了，何必喝太多呢？”說到這兒，他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許多，“這麼說你老爸現在手頭週轉不靈，將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柏翹，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會的，他是我爸爸，雖然這麼多年沒見過了，但今天見面後我發覺他一點都沒變，愛撩妹，愛釣魚，愛面子，跟我印象裡的他嚴絲合縫。”

    劉門無奈地點了點頭，想說的話也全都封鎖在了喉嚨裡，這種感覺他似乎已經習慣。

    十幾年不見的爸爸，對他們母子倆從來不聞不問，雖然是柏翹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主動送上門的，但剛相認沒幾個小時便獅子大開口索要十幾萬之多，是不是有些過？

    但是這些話他還是三緘其口硬生生憋住沒有說出來，說到底自己也只不過是懷疑罷了。柏翹現在與父親團聚，正是開心的時候恐怕不會想這麼多，但自己這個當大哥總不能看到疑點什麼事都不做。

    劉門起身，用腳踩滅了菸頭，“跟你聊過後我的心裏也好受多了，回去睡吧！”

    柏翹撓了撓頭，“我看事沒你那麼透徹，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陪伴。”

    “哇，見了老爸後變化很大嘛小夥子，人都感性起來了。”劉門調侃一番後將對方送上了計程車。

    香江夜晚熱鬧的大街上，劉門又恢復了一個人，此刻他的腦子裏千頭萬緒，關於何明的事，關於自己的感情是否還有挽回餘地，關於韋伯翹疑點重重的老爸。

    無形的重擔彷彿三座大山一般壓在這個年輕人的肩頭，令他的步伐更加沉重，然而他卻仍舊倔強地選擇步行回家，因為反正都是一個人……

    此刻行人中一對情侶恰好迎面走來，男的低聲和小女友打趣，“你看，那個人像不像一條狗？”

    “你壞死了，哪有這麼形容人的？”女友笑得花枝亂顫。

    劉門倏然停下腳步，目光犀利地看向二人，女的被嚇了一哆嗦，急忙拉著男友開溜。

    “快點走，那個人不正常。”

    “怕什麼，無非是條瘋狗罷了，哎呀……”

    三隻啤酒罐就彷彿目標精確地飛向二人的腳下，瞬間這對小情侶便毫無防備地摔了個狗啃屎。

    劉門徐徐回望，語氣冷淡地說道，“你們自己看，到底誰像狗啊？”

    ……

    香江的遠郊倉庫內，韓琛小心翼翼地投喂著一缸象徵着趨吉避凶的開光紅龍。

    迪露知道這是大哥在放鬆，故此沒有不知趣地上前幫忙。

    “琛哥，咱們這麼做，阿門那邊會不會……”

    “借他八個膽子，若是他敢因此記恨我，老子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是誰的狗不知道嗎？”

    迪露垂手而立，緩緩低下頭顱不敢再問。

    “那個叫何花的家裏情況太過複雜，劉門現在是七個臥底裏表現最優秀的，我不能因為他的私人感情問題耽擱了大事，否則他的前途盡毀，懂咩？”

    “是，琛哥也是爲了他好！”

    韓琛放下魚食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件事做的漂亮，我會賞你的。”

    “多謝琛哥。”

    “不用謝，還有記住這件事不許和任何人提及，我可不想得罪三叔。”

    三叔既是老何，若是被這個殺神知道自己的親兒子是因為他才東窗事發的，恐怕自己在三合會再勞苦功高，面子再大也於事無補，畢竟他可是親眼見識過這位爺當時如何手刃那幫日國仔的。

    嘶……韓琛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