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楚天雄的自信
高升馬不停蹄的趕往楚家府邸,並在僕役的引領下來到後花園一處涼亭的所在地。
遠遠地,高升便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涼亭中,手中拿著一節木頭跟刻刀,不知在雕刻著什麼東西,此人便是楚天雄。
與外界許多人的想象不同,楚天雄其實並不是一個身形壯碩,不怒自威的猛漢。
實際上他看上去更像是個讀書人。
身高與陳安差不多,跟陳安同樣消瘦,臉上的鬍子不多,除了仔細看去才能看出的幾分歲月所遺留下的痕跡之外,與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幾乎沒什麼太大分別。
但如果被楚天雄的外表所矇蔽的話,最終的下場一定不會太好。
因為正是他以一己之力將楚家抬到了如今這般高度,甚至此刻的楚天雄,儼然已經成爲了博州的皇帝,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威嚴絕世,這讓高升站在他身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師父!”
高升邁著最為輕柔的腳步,站在涼亭之外,盯著烈日當頭仍舊不敢再往前邁上一步。
“此前那陳...”
高升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楚天雄輕飄飄的揮了揮手打斷,此時的楚天雄甚至都沒有看高升一眼,他的注意力依舊牢牢的放在面前的木雕上面。
手中的刻刀握的很穩,木屑一點一點順著指縫簌簌落下,落在了楚天雄那潔白的布衣之上。
沒錯,即便是博州的皇帝,楚家的家主,楚天雄在家的時候,仍舊很喜歡穿上一身布衣,因為這是讓他最舒服,也最放鬆的穿法。
而木雕,也是楚天雄一直以來最喜歡的放鬆方式。
甚至每當有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的時候,他總會一個人待在花園的涼亭中,將一節節木頭雕刻成他想象中的樣子。
此刻便是這樣,哪怕高升心中有一萬句話想要說,但仍舊無法開口,他只能靜靜的陪伴在楚天雄身邊,默默看著他,隨著時間的流逝,楚天雄手中的木雕即將雕刻完成。
但他仔細看了看,在手中把玩片刻,竟然直接將其捏碎。
隨後又取出一節木頭開始重新雕刻。
高升已經在一旁等了好長時間了,但卻仍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甚至從始至終一直渾身緊繃,任由那烈日當頭之下,汗水不斷從額頭上滴落。
這樣的狀態,高升又保持了將近三個時辰。
最終直至黃昏時分,楚天雄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刻刀,滿意的把玩著木雕。
高升仔細看去,那木雕上雕刻的,分明是陳安的樣子,而且惟妙惟肖,就連神態表情都跟真正的陳安幾乎別無二致,單此一點,便不得不感嘆楚天雄雕工之高明精細。
然而最關鍵的是,楚天雄可從未見過陳安,甚至連畫像都沒見過。
一直以來他對陳安的瞭解都僅僅只是透過旁人的口述。
如此情況下是如何將陳安的相貌雕刻的如此細緻的?
“像嗎?”
楚天雄將木雕遞給高升,同時這也是他在三個多時辰之後,第一次衝着高升發問,好像對比高升一路來此稟報情況,楚天雄反而更加在意自己的木雕是否完美。
雙手接過木雕,這一刻的高升半點不敢怠慢,他甚至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之後才說道:“此木雕與我見的陳安一模一樣,神態表情分毫不差。”
這樣的回答,顯然十分讓楚天雄滿意。
但這可不是說高升是在拍馬屁,實際上高升說的句句屬實,因為他知道,對比拍馬屁,自己的師父更喜歡自己說真話。
“說說吧,他究竟想要什麼。”
接過高升雙手遞過來的木雕,將其放在滿是木屑的桌子上,楚天雄雖然是在對高升說話,但目光從始至終都在直勾勾的盯著陳安的木雕。
“陳安他突然來到學宮,說是想要報名加入,弟子一時間拿不定注意,因此來請教師父的看法。”
簡單將今日所發生之事複述一遍,整個過程,甚至每一個字高升都未有隱瞞,因為他很清楚,如果楚天雄想,絕對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知曉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卻見楚天雄聞聽此言之後,緩緩答道:“既然人家主動來了,我楚家也不好將其拒之門外,就為他單獨舉辦一場考覈好了。”
高升萬萬沒想到,楚天雄竟然答應的如此乾脆,甚至連想都沒想。
這可讓他有些遲疑起來。
眼下但凡不是傻子都明白,陳安想要貿然加入學宮的做法,背後必定有著天大的隱秘,將這樣一個人弄進學宮,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雖說直接拒絕的話也不是辦法,但總不好這麼容易便讓陳安得逞吧。
難道就不稍微掙扎一番嗎?
“弟子來此之前得到訊息,那陳安在返回博州府之後似乎先去了府衙見了姜雲峰,想來兩人已經達成了某種約定,我們要不要先試著向府衙施壓,看看能不能讓陳安知難而退?”
高升的提議,很長時間沒有得到楚天雄的答覆。
這讓高升無形中有些緊張起來。
本來消退的汗水再一次浮現在額頭上,最終甚至還沒等楚天雄開口,他便自我檢討道:“對不起師父,是弟子考慮不周,我們若是向姜雲峰施壓,豈不是向外界釋放訊號,我們乃是怕了陳安嗎?”
高升此言一出,楚天雄終於有所動作了。
只見他緩緩點了點頭,語氣平緩而又輕柔:“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很開心。”
雖說這番話是在誇讚高升,但高升卻半點不敢開心,只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常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跟隨楚天雄很多年,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做錯了事不可怕,遭到楚天雄的責罰更不可怕,可怕的是楚天雄保持沉默。
那代表著他已經在心中開始思考,對面所站的人是否還有利用價值了。
這對高升來說,絕對是比死還可怕的事情!
楚天雄似乎也感受到了高升的緊張,擺擺手安慰道:“你的心我是明白的,但同時陳安的心,我也明白,既然他想要與我來一場正面對決,我又哪有退縮的道理?”
“事情就這麼定了,儘快給他安排考覈,也不需要刻意增加難度,一切按照規矩辦。”
話音落下,楚天雄小心翼翼的捧起陳安的木雕,緩緩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最終囑咐道:“博州是我的博州,學宮也是我的學宮,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以後還圖什麼宏圖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