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莊。

    “二哥，家暴了，二嫂差點殺了我！”

    雲星瀾任由無痕拖拽到亭中，哭得只見打雷不見下雨。

    天邊猶如被人打翻了一碗墨，不知不覺，便暈染了整片天空。

    雲星瀾全身的骨頭像是斷了一般，軟不拉幾的癱在旁邊的貴妃榻上，無痕也退了下去。

    “不過有一說一，二嫂還是長得挺好看的，也不怪你會動春心。”

    他話鋒忽然一轉，艱難地扭著脖子望向別處。

    “之前那個大炮呢？你怎麼還給搬回去了？給我研究研究啊。

    對了，我看它發射的孔跟蓮蓬朵似的，那炮彈得長啥樣啊？

    你別光把大炮搬出來，不給我炮彈啊！”

    庭廊下的燭光，映照在墨宸淵的臉上。

    他一半的臉，隱沒入陰影中，眉間喜怒難窺。

    他望著棋盤上的棋局，手中白子遲遲沒有落下。

    見他久久沒有搭話，雲星瀾有些不耐煩了。

    “二哥？”

    他吆喝著起身，朝石桌旁走去，望著棋盤上的棋局，臉上露出自信的笑。

    “這還需要想那麼久？走這就是。”

    他手伸入棋罐中，兩指夾起一枚白子，朝棋盤上放下去。

    白子還未落下，忽然從他兩指間飛出，重新落回棋罐中。

    “她不會走這。”

    “他？棋聖？”

    當年墨宸淵半子勝棋聖的事，在靈界傳得沸沸揚揚，雲星瀾自然也有所耳聞，那時的他，還未認識墨宸淵。

    半晌過去，見墨宸淵又不說話，雲星瀾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他坐下來，雙手搭在桌上，下巴枕在手臂上。

    “二哥，這女人雖然帶著個孩子，而且脾氣差，動不動就動腳下毒的，十分粗鄙無禮。

    你就說喜不喜歡，喜歡咱就別拖拖拉拉的，而且我二嫂都喊了，你總不可能讓我白喊吧？我還賠了一顆駐顏丹呢。”

    墨宸淵望著手中的白子，忽然將它放在手背上把玩。

    他骨節分明的四指有序地依次抖動，白子在四指上不停滾動。

    只是墨宸淵動作還不太熟練，手指上的白子“啪”地掉落在地。

    雲星瀾彎腰撿起，指腹在白子表面多出的一道裂縫上摩挲，語氣哀嘆。

    “哎，求都難求的雪霜石啊，被你切成棋子玩弄已經夠可惜了，現在還摔壞了一顆。”

    “……”

    墨宸淵望著他手中的白子，面無表情的從身前棋罐中重新拿出一顆白子，繼續像剛纔那般把玩。

    雖然他的動作逐漸熟練，但白子還是意外從他手背上落下，“啪”的摔出個口子。

    雲星瀾：“……”

    這個周扒皮，平日裏扣扣搜搜就算了，還當著他的麵，如此糟蹋難求的美玉。

    墨宸淵撿起地上的白子，指腹在口子上輕輕撫摸一下，毫不猶豫丟進池子，重新換上另外一顆新的。

    雲星瀾：“……”

    “你不是想要炮彈嗎？我可以給你看看，但有個要求。”

    雲星瀾沒精神耷拉著的瑞風眼陡然睜大，眼中閃閃發光。

    “什麼？”

    “造出更多的炮彈。”

    “沒問題！”

    這是他的強項，雲星瀾自然答應得無比爽快。

    “炮彈在哪呢？你倒是拿出來啊。”

    墨宸淵左手握著，手背朝上，朝他伸去。

    雲星瀾立刻雙手伸出，放到他的拳頭下，滿眼都是小星星。

    一枚銅色的小東西落入他的兩手中，像個頂端被磨得圓滑的長圓錐。

    雲星瀾兩指拿起子彈，放到燈下看了個仔細，困惑地望向墨宸淵。

    “二哥，你逗我呢？這是炮彈？”

    “那長袍名叫加特林，可同時發射多枚這樣的子彈，好玩是好玩，就是有點廢子彈。”

    雲星瀾扭過頭來，桌上的棋盤和棋罐，已經被墨宸淵收走。

    墨宸淵朝他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

    “這是最後一顆子彈，你拆的時候悠著點。”

    “……”雲星瀾忽然感覺，指尖的這小東西，忽然變重了。

    墨宸淵走出亭中，朝屋內走去，雲星瀾連忙追上去。

    “二哥，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

    前面的墨宸淵停住腳步，雲星瀾跟得太緊，沒來得及停住，額頭撞在他的後腦勺上。

    “嗷！痛！”

    雲星瀾痛呼，捂著額頭在原地轉圈。

    “二哥，你還說你沒有練鐵頭功，不然你這腦袋怎麼會這麼硬？”

    墨宸淵轉過身來，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雲星瀾的視線撞上他冰冷的目光，臉上的表情才收斂些。

    “……我開玩笑的，別這麼嚴肅。”

    墨宸淵臉上依舊平靜如鏡，雲星瀾撇著嘴，故意道。

    “難怪那女人聽說你不在都城，笑成那樣，一看就知道，她肯定不喜歡你。”

    “冷氏母子身邊有眼線，你今日大庭廣眾之下叫他二嫂，之前又在我的靈堂內與我相認。

    若是日後他們母子出現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

    “……”唯我是問？他們母子與你不是沒關係嗎？這麼擔心作何？

    再者，靈堂上那齣戲，是他師父讓他做的，這也怪不得他吧？

    “這聲二嫂也確實不能讓你白叫，你也不用繼續住在這，去貼身保護他們母子吧。”

    “？？？”

    雲星瀾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要讓他去？叫無痕去不行嗎？

    “二哥，這……”

    墨宸淵踱步走上臺階，不等他說下去，就開口打斷他。

    “這子彈和加特林，都是我從冷夫人手中得來，你跟著她，也方便向她請教。”

    “！！！”這個好！

    “好的二哥！”

    他話還沒說完，雕花的木門“嘭”的大力關上，將他攔在外面。

    雲星瀾心情不錯，哼著小曲走下臺階，忽然曲調一滯。

    怎麼感覺那裏不太對？

    他回來，一是告狀，但二哥那慫貨，口中唸叨那對母子安全，就是不承認自己動春心，還偏袒他們。

    二，他是回來研究那大炮的，但現在，又被派遣去保護那對母子。

    不對，二哥不應該是先給他撐腰嗎？

    果然，有了女人，兄弟都是外人。

    呸，臭男人！

    想到那個女人一言不合就下毒動腳，雲星瀾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

    這時屋內忽然傳來墨宸淵的聲音。

    “你幫我帶句話給冷雲驕，告訴她，曹向南不出兩日，應該就能到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