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琛彷彿聽不懂顧莞的話，他冷笑一聲：“所以，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就用這句話就把我打發了？”

    “顧莞，我陸墨琛到底哪裏配不上你？”陸墨琛沒能理解顧莞的意思。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愛顧莞。

    他給的，和顧莞要的，根本就不一樣。

    “你說我愛你的方式不對，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愛你？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嗎？”陸墨琛站起身，表情無奈又可笑。

    顧莞卻出奇地淡定，“你看，你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陸墨琛，你這種人就應該孤獨終老，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會如何好好愛一個人。”

    許是顧莞的這句話刺激了陸墨琛，他頓時怒了，“我不會？那誰能給你你要的愛？是趙辰堯？還是那個姜慎行？或者，是慕寒舟？”

    “……”顧莞對陸墨琛徹底失望，“為什麼你總覺得是別人的問題呢？你為什麼從來就不會反思自己的過錯？陸墨琛，你是不是覺得你爲了我在顧菲面前演戲你就很偉大了？是不是覺得我這輩子都應該對你感恩戴德？”

    顧莞失望的眼神並沒有讓陸墨琛反思，他甚至反問：“難道不是嗎？”

    陸墨琛一直都覺得，只要顧莞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就肯定會感動得涕泗橫流，然後抱著他說要跟他好好在一起。

    但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陸墨琛想象的那樣，顧莞現在的反應讓他覺得顧莞不識抬舉！

    “……我跟你無話可說了。”顧莞覺得現在和陸墨琛說話都是一種折磨，精神上的折磨。

    “無話可說？”陸墨琛被顧莞氣笑了，“顧莞，我真是有病纔會在你身上費這麼多心思。”

    說完，陸墨琛便轉身離開了，關門時還把防盜門摔得震天響。

    顧莞深吸一口氣，靠在了沙發上。

    她知道，按照陸墨琛這樣驕傲的性格，肯定是不會再來她這裏自取其辱了。

    至少，短時間內不會了。

    陸墨琛離開顧莞的公寓後，就去找江浩宇喝酒了。

    在嘈雜的酒吧裡，江浩宇問：“墨琛，這顧家的事情不都結束了嗎？你和顧莞打算什麼時候復婚？”

    他不問還好，一問，陸墨琛就像是被點燃的炸藥。

    “復婚？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她復婚。”陸墨琛仰頭喝盡了杯中酒，他看著空蕩蕩的酒杯，只覺得自己心裏也空蕩蕩的，“我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卻說她承受不起我的愛，說我根本就不會愛人。”

    說罷，陸墨琛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空蕩蕩的別墅裡，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他的父母忙於事業，根本就沒空管他，他也只能努力達成父母的期望才能換來父母的重視。

    十年前，他父親過勞死的時候他才十八歲，他的所有親戚都口口聲聲說他父親這麼累死累活是因為愛他，是因為想要給他更好的生活。

    那時候，剛成年的陸墨琛就被這樣的話壓得喘不過氣，甚至在他潛意識裏覺得這就是愛。

    他把這樣的感情奉為真理信奉了十年，現在卻突然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不是愛，這是束縛，是枷鎖。

    可他已然分不清了。

    他只能霸道地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強加給顧莞，希望顧莞能理解他，可是顧莞理解不了。

    顧莞的生活環境比他好太多，她是在真正充滿愛意的環境里長大的，所以她纔會對愛情如此嚮往，纔會對她和陸墨琛的婚姻充滿期待。

    陸墨琛忽然想起，年少時和顧莞一家成為鄰居的時候，他在自家院子裡永遠能看見隔壁的小女孩臉上笑容洋溢。

    那時候他就不理解，現在還是不理解。

    “墨琛，女人是需要哄的。”江浩宇語重心長道。

    陸墨琛卻不以為然：“哄？還要我怎麼哄？把我的心掏給她看看嗎？”

    江浩宇：“…………”

    他算是看出來了，也許顧莞說的沒有錯，陸墨琛確實是霸道得有些過分了。

    若不是陸墨琛的顏值身份權勢擺在這，陸墨琛怕是要成為網上說的那種普信男了。

    “墨琛，那你就打算放棄了？”江浩宇問。

    陸墨琛沒有說話，他抬起手擋在眼前，五顏六色的燈光還是透過手縫照在了他的臉上。

    燈光閃爍間，他好似看到了十五歲的顧莞在他父親的葬禮上給他遞上紙巾的畫面。

    顧莞穿著黑色的連衣裙，就那樣擔憂的看著他。

    白嫩的小手遞給他一張紙巾，帶著哭腔的嗓音低聲道：“墨琛哥哥，你不要難過了，陸叔叔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你呢。”

    難過？陸墨琛沒有感覺，他十八歲，可從他有記憶開始，也不過見了父親不到十面，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父親這個詞對陸墨琛來說，是極為陌生的。

    但是溫熱的液體卻還是從他的眼眶滑落。

    “墨琛哥哥。”

    柔軟的手貼在了陸墨琛臉上，一陣屬於顧莞的清香在陸墨琛鼻尖劃過，陸墨琛看著眼前少女堅定的目光，他還聽見她說：“墨琛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的肩膀也可以借給你。”

    說罷，她輕輕撫去陸墨琛的眼淚，露出一個善意的笑。

    這笑容，宛如八歲的陸墨琛第一次見到五歲的顧莞時，她也是笑容明媚地看著他，軟糯的聲音叫他：“墨琛哥哥，你好，以後我們就是鄰居啦。”

    從那之後，顧莞的笑便永遠駐留在他的腦海裏。

    “墨琛，墨琛？你想什麼呢？”江浩宇拍了拍陸墨琛的肩膀。

    陸墨琛從回憶中醒過神，醉意上頭的他好似想起來了很多事，又好似什麼也沒有想起來過。

    “沒什麼。”陸墨琛閉上眼，“我和她之間，可能真的有跨不過的鴻溝。”

    “沒有什麼是跨不過的，只要看你願不願意為她跨過去。”江浩宇低聲道。

    陸墨琛睜開眼看向他，問：“為什麼不能是她為我跨過來呢。”

    “因為現在放不下這段感情的人，是你。”江浩宇把手搭在陸墨琛的肩上，“墨琛，為愛低頭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要老婆還是要面子，還是靠你自己選擇的。”

    聞言，陸墨琛的眼神愈發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