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以後？

    顧莞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合併公司，你主外我主內。”顧莞靠在陸墨琛身上，像是沒有自己的骨頭。

    “好，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陸墨琛抓住顧莞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好。”

    第二天一早，顧莞和陸墨琛他們就離開了金陵。

    三個孩子倒是都留下了，南宮念卿雖然想念顧莞，但是有顧景沉和尹修斯陪著，她也心滿意足了。

    回到帝都後，顧莞和陸墨琛再次聯絡了趙辰堯。

    趙辰堯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明天什麼時候見面？”陸墨琛問。

    “下午三四點的樣子，你們來機場接我，去哪由你們決定。”趙辰堯道。

    陸墨琛和顧莞相視一眼，最後陸墨琛道：“好，知道了。”

    “嗯，我上飛機會跟你們說的。”

    結束通話電話後，趙辰堯坐在床上咳得面紅耳赤。

    原本不知道自己病情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現在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他也覺得自己這副身體算是虛透了。

    William從外面走進來。

    “怎麼不開燈？”

    他們在夏國邊境，白天總是短於黑夜的。

    現在才下午五點多，天色就已經暗下來了。

    昏暗的房間裡一片死寂，黑暗中，William看向趙辰堯，問：“你都決定了？”

    “嗯，決定了。”趙辰堯知道自己瞞不過William，索性就對他攤牌了，“你現在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阻止我的人，你想怎麼做都看你的意思。”

    話音剛落，房間裡就再次陷入了沉寂。

    過了許久，William纔開口：“Ron，從選擇你做搭檔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生死榮辱就是一體的。”

    “而且你猜錯了，現在不只是我知道，老大也知道了。”

    聞言，床上的趙辰堯才稍微有了動靜。

    “什麼！他怎麼會知道的！”趙辰堯驚撥出聲。

    “你忘了，那家醫院都是冷淪家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William苦笑道：“也是我傻，以為他們真的會救你，也以為他們真的能救你。”

    “Ron，我們為實驗室，為冷淪家做的太多太多了。”William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船票，走到趙辰堯面前，“今晚就走，明天一早，他們就會死守各大機場，你跑不掉的。”

    趙辰堯瞥了眼船票，只有一張。

    “那你呢？”趙辰堯問。

    “我？我幫你攔住他們。”William的聲音很平靜。

    “你也瘋了？！”趙辰堯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極為瘋狂的，而William一直都屬於冷靜觀望的，可是現在，William明明知道留下來就會面臨什麼，可William還是要他先走。

    “我沒有，Ron，在加入這場實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隨時會死，可是是你一次次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你救過我太多次了，Ron，這次換我了。”William說完就鬆了手，薄薄的船票飄落在趙辰堯身上，William也走到了門口。

    在出去之前，William道：“你還有四十分鐘。”

    說罷，William便離開了。

    趙辰堯靠在床頭，過了許久纔回過神來。

    他現在，該走嗎？

    只考慮了一分鐘，趙辰堯便收拾東西拿上了船票。

    他不走，他和William也都會死在這裏，就像William說的，他們從成為搭檔的那一刻開始，生死榮辱就是一體的，他現在被冷淪家懷疑了，William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夜色如墨的時候，趙辰堯上了船。

    客船慢慢駛離了港口，看著漸行漸遠的夏國邊境，趙辰堯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凌晨五點，趙辰堯敲響了顧莞家的房門。

    顧莞和陸墨琛還在熟睡，是客房的尹子澈去開的門。

    尹子澈見過趙辰堯的照片，也聽陸墨琛和顧莞說了趙辰堯要來帝都的事，只是沒想到，趙辰堯會在這種時候來到帝都。

    在上次，尹子澈救走陸墨琛和慕寒舟的時候，趙辰堯就調查過他，沒想到現在他們還能碰面。

    “你怎麼來了？”尹子澈對趙辰堯還保持警惕。

    “去把他們叫出來。”趙辰堯一夜沒睡，臉色蒼白如紙，他說完便開始劇烈咳嗽。

    尹子澈看他這虛弱的樣子應該是做不了什麼壞事，就去叫顧莞和陸墨琛了。

    兩人聽說趙辰堯來了，都立馬穿好了衣服出來了。

    在看到趙辰堯的時候，顧莞心中一驚。

    纔過去短短一個月，趙辰堯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

    “莞莞……”趙辰堯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針試劑，“這是你的解藥。”

    顧莞和陸墨琛站在他面前不為所動。

    趙辰堯眸光暗淡，“莞莞，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騙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趙辰堯的語氣還夾雜著委屈。

    顧莞嘴角微動，她去倒了杯水給趙辰堯，“我已經不需要了，我已經有了解藥。”

    聞言，趙辰堯神色複雜，他接過水杯，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站著的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都坐在了沙發上。

    陸墨琛一直是護著顧莞的狀態，他現在還是信任不了趙辰堯。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陸墨琛問。

    趙辰堯簡單地說了自己這幾天知道的事，以及他做的決定。

    最後，他看向顧莞：“莞莞，我已經沒幾天活了，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你一輩子都不能原諒的，但是現在，我想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你，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能為你做最後一點事。”

    趙辰堯把揹包裡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裡面包括這幾年冷淪家實驗室的各種會議記錄以及研究記錄，還有這幾年他們所有的研究成果以及實驗室的未來計劃，更重要的是，趙辰堯帶來了三個實驗室分部以及一個實驗室總部的圖紙。

    “莞莞，我說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報仇。”趙辰堯又開始咳嗽了兩聲，“在這四個地方，我都安排了我的人，我吩咐過了，只要我一死，他們就會引爆我留下的炸藥，實驗室也會灰飛煙滅。”

    “這場災難也會戛然而止。”

    顧莞看著趙辰堯認真的眼神，就知道趙辰堯沒有騙他們。

    “為什麼……”顧莞聲音很小，像是在問趙辰堯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趙辰堯虛弱地笑了：“莞莞，不論你信不信，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也都沒有想過背叛你。”

    趙辰堯本來就只是想借助實驗室的勢力得到顧莞，得到顧莞之後，他也會幫顧莞做這些事來毀掉實驗室。

    可是現在他命不久矣，他不忍心讓顧莞難過，他最見不得顧莞掉眼淚。

    即使之前，顧莞和陸墨琛再恨趙辰堯，即使他們之前都想讓趙辰堯和實驗室一起消失。

    可是現在，他們都沉默了。

    顧莞紅了眼眶，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下來。

    “莞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說過，我會一直保護你，我會成為你的依靠，即使你沒有選擇過我，即使你也直接或者間接地傷害過我，可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其實不用別人說，趙辰堯自己都知道自己和從前相比變了許多。

    但是他敢保證的是，自己對顧莞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

    顧莞看著雙眸，一如他們初次見面那樣。

    “趙學長，謝謝你。”顧莞哽咽著說。

    十四年前，顧莞和趙辰堯在帝都大學初見的時候，趙辰堯幫她拿行李，顧莞也說了同樣的話。

    “趙學長，謝謝你。”

    趙辰堯微微一愣，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也看到了從前的顧莞。

    只可惜，他們早已回不去從前了。

    “趙學長，你先去休息吧。”顧莞指了指顧景沉的房間，“景沉的房間在那，你去休息吧。”

    趙辰堯也實在是體力不支了，他微微頷首，走進了顧景沉的房間。

    趙辰堯進去後，客廳的三個人都異常沉默。

    顧莞靠在陸墨琛肩上，先是無聲地流淚，最後，撲進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陸墨琛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了。

    大學四年以及畢業之後，多數情況都是他對不起趙辰堯的。

    趙辰堯恨他他也能理解。

    但是現在，是趙辰堯先摒棄前嫌來找他們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讓趙辰堯很安心，他很快就睡著了，也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中午，趙辰堯才醒過來。

    他走出房間想要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卻見客廳的幾個人都在研究他昨晚帶來的資料。

    趙辰堯走到客廳，道：“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想要新的牙刷。”

    眾人抬頭看向趙辰堯，最後顧莞反應過來。

    “好，我來給你拿。”

    顧莞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給趙辰堯，又拿了一套新衣服。

    “這是阿琛的衣服，他買了還沒穿過，都是洗乾淨的。”顧莞道。

    “謝謝。”趙辰堯昨晚就沒洗澡，現在身上實在是不太舒服。

    趙辰堯進去洗澡後，顧莞對客廳裡的人，道：“我們也是從五點熬到現在了，還是先吃飯吧。”

    “好，我也餓了。”江浩宇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