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顧莞愣住了。

    慕寒舟是怎麼收到的？從前顧莞根本就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

    那年初中，她是在學校論壇的一個話題下面找到的一個筆友的地址。

    她就按照那個地址寄了一封大吐苦水的信過去了。

    一開始，顧莞也不指望能收到回信，她把那些煩惱寫出來之後，心情已經好多了，所以，能不能收到回信，她也不是很在意。

    可就在她都快忘記這件事的時候，某天放學回來，她聽到媽媽跟她說有一封她的信放在客廳的茶几上了。

    顧莞這纔想起自己找的那個“筆友”給她回信了。

    “那是我剛來帝都沒多久的時候。”慕寒舟也回憶起了那年的事，“我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一個人來到了帝都，租下了一個房子，我的房東一家人在不久前就移民了，我一個人住在那裏，偶然，收到了你的那封信。”

    “你知道嗎？和你寫信是我孤身一人在帝都唯一的慰藉了，我想，至少還有個人願意和我說說話，給你回第一封信的時候，我考慮了很久很久，也斟酌了許多用詞，所以，時隔很多天才把那封信寄出去。”

    “接下來，透過寫信，我對你瞭解了很多很多，也知道了你心裏一直喜歡鄰家的男孩，你活潑鮮明的文字是我陰暗世界裏唯一的一束光。”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這樣的女生肯定值得這世上最好的男生來守護，你信中說的那個男生大概就是你的白馬王子。所以我一直不能逾越作為一個‘筆友’的界限。”

    “之後與你見面，知道你要爲了他放棄自己的夢想，我很生氣，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你應該成為熠熠生輝的顧莞，而不是爲了一個男人做出這樣衝動的事。”

    “可是在你眼裏，我看到閃爍著的星光，那時候我才知道，可能那個人對你來說，是比夢想還要重要的吧，只是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於是賭氣跟你說了以後不要再寫信的話。”

    “在你跳海之前，我確實覺得陸墨琛從頭到尾都配不上你，配不上你為他的付出，配不上你對他最真摯無暇的愛意，我甚至作為一個局外人都看不到他對你的愛意。”

    “所以，我想帶你走，哪怕你不選擇我，我也要帶你走，帶你逃離這個讓你傷心的男人身邊，可在看到陸墨琛想要為你殉情的那一幕之後，我忽然覺得，他對你的愛和你對他的愛是對等的，他只是用錯了方式，或者說，他沒能學會表達。”

    “顧莞，我一直都覺得，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愛，可現在，只有陸墨琛能給你那樣的愛，我曾經以為我也可以，但事實上，我不行。”

    慕寒舟吸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按進了菸灰缸裡。

    看著顧莞複雜的表情，慕寒舟補充了一句：“我一向只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我今天說的話也只是代表我的個人觀點，你可以不聽。”

    看著一桌子菜都還一動沒動，他又拿起筷子道：“吃菜，現在還是吃飯要緊，我說的，你就隨便聽聽。”

    顧莞現在哪裏還有胃口吃飯，她瞪了慕寒舟一眼，“你還有什麼話都趕快說完吧，心裏憋著你也吃不好。”

    聞言，慕寒舟笑了，他放下筷子，再次喝了一口酒。

    “顧莞，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放下了嗎？你自己這樣憋著不難受嗎？顧莞，我寧願你是睚眥必報的，你應該把你受的苦全都還回去，應該把你的委屈全都還給陸墨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逃避。”

    “顧莞，讓他和你一樣痛苦之後，你再遵循自己的心走吧。”

    “慕寒舟，你這人真可怕。”顧莞眯起眼，看著慕寒舟。

    “是嗎？”慕寒舟咧嘴笑了，一如從前一樣，只是他們倆的心境都和從前不同了。

    “好了，話也說得差不多了，這頓飯我是吃不下去了，慕寒舟，有緣再見吧。”顧莞站起身，離開了包廂。

    慕寒舟就看著顧莞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又點燃了一根菸，煙霧繚繞間，他還是紅了眼眶。

    是他把喜歡的女人推給了別人，這樣的心情太苦澀了。

    其實，慕寒舟今天會幫陸墨琛說話，不只是因為他說的那些原因，更是因為，陸墨琛幫他坐上了慕家家主的位置，這份恩情，他不得不報。

    顧莞出了包廂後，忽然想起了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剛纔聽慕寒舟說了那麼多，她自己的正事還沒說呢。

    想到這，顧莞立馬轉身回去了。

    看到顧莞去又復返，慕寒舟也沒有多驚訝。

    “還有事要問我？”慕寒舟把菸頭按進菸灰缸，然後拂開面前的煙霧，看向顧莞。

    顧莞再次坐下，她問：“你現在是慕家的掌權人了吧？”

    “嗯。”

    “那十一年前，慕家和端家為何會反目成仇，你知道嗎？”顧莞緊緊盯著慕寒舟的眼睛，生怕錯過一絲有用的訊息。

    慕寒舟眸光暗淡，“怎麼問這個？”

    “你只要告訴我就可以了。”顧莞道。

    慕寒舟長嘆一聲：“那這可就是說來話長了。”

    顧莞沒什麼耐心，“那你就長話短說。”

    “陸墨琛應該跟你提起過，在夏國，除了我們慕家和端家，還有一個隱世的第三大家族，冷淪家。”

    “冷淪？”顧莞皺起眉，這是一個姓氏嗎？怎麼聽起來這麼不真實……

    慕寒舟介紹道：“這個姓很古老，冷淪家族也是夏國曆史最久遠的家族了，現在大部分冷淪幾組家族的人都改姓冷了，只有冷淪家嫡系的人還延續著這個姓氏。”

    “那冷淪家和你們又有什麼聯絡？”

    “原本他們家已經隱世許久，但是在十幾年前又有了動靜，好像是聯合了一個國際上的什麼實驗室，來研製一些藥劑。”慕寒舟也查不到那個實驗室的來歷。

    “冷淪家先後找了慕家和端家想要尋求合作，但是慕家拒絕了，端家卻加入了。”

    “為什麼？只是一些藥劑，你們兩家怎麼會就此翻臉？”顧莞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