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蘇辰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了。

    雨夜的氣氛，加上喧鬧的環境，給人一種悲涼的反差感，這種天氣最適合emo了。

    “我敢確定的，前一天晚上我們還在商量以後去幹什麼？我們當時計劃的那個時間表，我還留著呢，上面全都是寫的，他想要和我一起去做的事情，他不可能的。”

    諸葛澈的聲音很小，像他的身體一樣，矮小脆弱。

    “有沒有可能是你記錯了，人在過度難過的時候，總會爲了保護自己而強行更改自己的記憶，不願意去接受現實。”

    蘇辰沒耐心的繼續問，諸葛澈在那邊不回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纔回復了一句。

    “可能吧。”

    “我只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那幾天發生了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讓他突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你好好回想一下，因為你事後有調查過，他根本沒有自殺傾向，怎麼可能會一點痕跡都沒有呢。”

    蘇辰分析。

    “我有點記不清楚了，真的有點記不清楚了，現在腦袋裏麵都是難過，我想起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很難受，我就感覺嗓子疼，心疼。”

    “那好吧。”

    “我還記得前一天晚上，我們兩個商量好了，最後，不管是誰拿到冠軍，都一定要出去玩一玩。”

    “那天我們規劃好以後，我回家，叔叔正在那裏研究樂譜，那段時間姐姐不知道去哪兒了，我想不起來，好像是比賽失敗，直接就出去留學了。”

    “我記得叔叔研究的很認真，當天晚上我還給他做了飯，那時候我還和我叔叔談起我的男朋友，他也說我的男朋友是一個很好的人，打算找個機會見見她呢。”

    不知道為什麼，蘇辰聽著諸葛澈的碎碎念，漸漸產生了睏意，他感覺很困，這種碎碎念像是一種模因一樣慢慢的侵蝕著他的大腦，他感覺周圍慢了下去，慢了下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在剛纔的某一個瞬間，好像抓住了整個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只是抓住了裝有真相的盒子。

    盒子就握在蘇辰的手上，打不開，他不敢開啟，他覺得開啟盒子會有很恐怖的事情在後麵，這興許就是一個通往災難的潘多拉魔盒。

    蘇辰握著盒子聽著哭聲，聽著雨聲，感受著雨水的冰冷，感受著整個音樂節的熱鬧與喧囂。

    所有的聲音匯聚成一句話。

    “開啟吧，他總要面對現實，和你也沒有多大關係。”

    聲音理智，沒有一絲人情味。

    蘇辰搓了搓臉，坐起來，舞臺上面何璐和張天其正在非常快樂的又玩起了搖滾，甚至連手中原本的木吉他都換成了架子鼓。

    這兩個人還真是志趣相投啊！

    蘇辰閉上眼睛，開啟盒子。

    那是一段記憶。

    ……

    “怎麼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你收養的女兒嗎？”

    “收養的女兒嗎？我把他養這麼大，怎麼要讓他替我做一些事情嗎，而且其實那天的事情是個意外，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對那個曲子那麼感興趣，而且這麼神奇的曲子，你就不會好奇，如果人聽了會怎麼樣嗎？”

    “這首曲子是從哪裏來的？”

    “嗯，很久之前有一個撿垃圾的人，他送給我的，不過那個人現在已經死掉了，他知道的太多了，觸碰的太多了，不該做的事情太多了。”

    “……”

    “他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但其實人總該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件事，我很感謝他的譜子，這首譜子的結果可以幫助我做很多事情。”

    “是那場車禍？”

    “開玩笑的吧，你知道的車禍是殺不死的——就好像我現在掏出手槍抵著你的腦袋，你其實一樣會死的。”

    “不要覺得自己是第一個，很多事情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

    “你其實沒有懷疑過你的叔叔嗎。”

    蘇辰從回憶裡面走出，問道。

    “我的叔叔，我的叔叔，怎麼了？他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讓一個原本樂觀的人直接抑鬱，跳江自殺吧！”

    諸葛澈有點不太理解。

    “我是說，如果那個跳江自殺抑鬱的人是你呢，我查到了很多事情，何璐，張天琪他們都查到了很多事情，只有你不知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也是這幾天纔得到的，過去的那一週過的太充實，我的大腦被塞得很滿，如果有幸這件事情足夠有趣道，在我的腦袋裏麵佔據一席之地。”

    蘇辰一字一句的說道。

    “就像我們翻譯的那個譜子一樣，這個譜子是天庭來的，他可以干擾普通人的心智，甚至讓人產生幻覺，而你的養父，不對，你的叔叔手中也有一張類似的譜子，這個譜子也是從天庭來的。”

    蘇辰說。

    “他可以讓聽樂的人變得對世界失去信心，變得厭世，變得想死，是一個作用非常簡單的譜子，你可以理解為一直在網路上流傳的禁曲。”

    蘇辰不知道諸葛澈能接受到哪一步，他一直沒有渠道查到這些東西不可能比張天琪和何璐這兩個嘻嘻哈哈的人查的快。

    這些事情他們肯定早就知道。

    而蘇辰和這兩個人相差的，是一個他應有另外兩人沒有的資訊。

    何方有一張可以致人於死地的禁曲。

    蘇辰覺得有一些事情還是直接說開了好，真相隱瞞這麼久，未必是一件好事，他能感覺出來，諸葛澈其實一直活在過去當中，包括他不敢上臺唱歌，包括他始終將嗓子壓制在那段痛苦的日子裏，包括她內心的慚愧。

    “你的養父給你聽了那首曲子，你當時就被影響了，然後從江上跳下去，你的男友爲了救你淹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你還活著，按照我所得到的調查結果來說，你男友存活的機率比你大的多，這件事情並不合理，你覺得呢？”

    蘇辰放下了諸葛澈捂住耳朵的手。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