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秦芳。

    “秦兄來了，快進來。”楚耀祖似乎已經料到了秦芳會來，立刻把人往屋裏迎接。

    還去倒了茶來，並讓張氏做點好吃的。

    湯圓發現，爹對這個親叔叔，態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好奇地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

    “楚兄，多謝你。”秦芳進屋後，先對著楚耀祖來了一個九十度的深鞠躬。

    “秦兄太客氣了，快坐下說話。”楚耀祖將人扶起來。

    湯圓發現，親叔叔比之前瘦了，也黑了，但整個人精神奕奕。

    “秦兄，這些日子，我都打聽過了。聽說，你現在替人抄書賣錢？”

    “是。”秦芳臉上出現一絲羞赧，“收入雖然微博，但是餬口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錯，不錯。大丈夫立世，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啊？首先就是要養活自己，養活妻兒父母。至少要先養活自己了，才能去追求其他的……”

    楚耀祖還想說教，秦芳站起來，對著楚耀祖又是一個深鞠躬。

    “多謝楚兄促我回頭是岸。往日是我太虛榮，是楚兄令我抄寫聖人書籍。我原本是爲了早日完成任務，才夜以繼日抄寫。

    不想，那苦行僧一般的幾日，竟然令我參悟了禪機，把世間浮華都看淡了。

    當我將心思從科舉和虛無縹緲的談詩論文中抽離出來後，終於看見了二十多年爲了我將世間苦頭吃盡的老母親……”

    秦芳說著，哽咽了。

    湯圓也受到感染，鼻子酸酸的。

    “唉，秦兄，浪子回頭金不換。你能及時醒悟，就不算晚。以後，你的母親，跟著你，也能過上舒服的日子了。”

    楚耀祖拍拍秦芳的肩膀，也感慨良多。

    “對了，我的食肆開張了，裡面還缺幾副對聯。請你出場，要多少錢？”楚耀祖將嗓音提高，似乎想要驅除悲傷的氣氛。

    “楚兄看不起我？給楚兄寫對聯，自然是不收錢的。就當是我給楚兄的開張賀禮吧。”

    “那不行。這個錢要給。我可不能佔你的便宜。”楚耀祖堅持。

    湯圓明白，爹是想照著藉口給秦叔父一些錢。

    “爹，我去拿紙筆來。”湯圓一溜煙去拿了出來。

    秦芳只得提筆寫對聯。

    “秦兄，你的字又進益了不少啊。”楚耀祖是真心誇獎。

    秦芳的字，比上次送來的抄的四書五經裡面，有風骨多了。

    怪不得他現在能靠這個賺錢。

    楚耀祖憑良心講，這字是真的不錯，比自己的強多了。

    “這都是楚兄的功勞。沒有楚兄命我抄寫四書五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字還能進益呢。”秦芳再次感激。

    “你等著。”

    楚耀祖進了房間，不一會兒，出來了，兩手都拿著東西。

    “秦兄，這是你上次寫的悔過書，既然你已經悔過了，這個現在還給你。望你不要忘了那件事，但是也不要被那件事所困。只要你日後堅持向上，那件事我們都不要提了。”

    秦芳再次抹起了眼淚。

    “這是給你的潤筆。”楚耀祖又將一個紅紙包塞進秦芳手裏。

    “楚兄，我剛纔就說過了，我不能收……”

    “秦秀才，留下來吃飯吧。正好飯好了。”

    正在秦芳和楚耀祖推搡之間，張氏忽然過來了。

    “秦兄，快收下，這錢你嫂子她不知道。”楚耀祖小聲但語速很快地在秦芳耳邊說了一句。

    秦芳一愣，也就忘了推搡，又擔心紅紙包被張氏看見，使楚兄的秘密大白，他只得暫時將紅包收下了。

    “嫂子，我娘在家等我呢。飯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秦芳快速出了門。

    “哎呀，相公，你快把人追回來。”張氏對楚耀祖說道。

    楚耀祖卻只站在門口，對秦芳揮了揮手。

    秦芳站在院門外，用眼神示意楚耀祖“出來”，楚耀祖只當看不懂。

    秦芳只好回家，手中摸著紅紙包很厚很重，忍不住開啟了。

    數一數，竟然有二百文之多。

    他喉頭哽咽，將紅紙包緊緊捏在手裏。

    “唉，這秦兄也太客氣了。”張氏回頭吩咐湯圓和楚耀祖，“快收拾桌子，準備擺飯了。”

    “是。”夫女不敢怠慢，立刻將桌子收拾乾淨。

    “爹。”湯圓捧著秦叔父寫的對聯，問，“你給了他多少錢，這字值那麼多錢嗎？”

    她看不出來這字的好壞，總覺得爹就是找個藉口要接濟秦叔父。

    作為主角，爹，你這麼做會被讀者罵“白蓮花”的。

    不過，她爹也不看網路小說，一定不知道。

    “你懂什麼？你瞅瞅這字，筆走龍蛇，力透紙背。我看他若是繼續練下去，將來能成書法家也不一定。”楚耀祖愛不釋手地捧著對聯，嘴裏“嘖嘖”個不停。

    “爹這叫投資。萬一以後他成大書法家了，我們這對聯拿出去一賣，還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我現在買這個，只需要花幾百文。

    等他成大書法家了。賣幾百兩，幾千兩都不止……”

    “那萬一他成不了大書法家呢？”湯圓不客氣地打破了爹的幻想。

    “那……”楚耀祖臉色微變，“那就當是我接濟他唄。就當做好事唄。”

    “你倆嘰嘰咕咕啥？等著我盛飯給你們吃嗎？”張氏端著菜進屋，一看父女倆收拾個桌子收拾半天，就來氣。

    “馬上來。”湯圓和楚耀祖立刻去灶房端菜了。

    “娘子你先歇會。”楚耀祖走的時候，還不往把張氏按坐在桌子前，便是接下來的活都是自己的了。

    張氏的火氣才消了。

    吃完飯，湯圓去洗碗，楚耀祖則是端來洗腳水，給張氏泡腳。

    “娘子，今天辛苦你了。”楚耀祖幫張氏脫了鞋襪，又去幫張氏捏胳膊捏肩。

    張氏被伺候得舒服極了。

    “要不，我們招工吧？”張氏商量著。

    “今日多虧了有王員外留下來的那兩個人，要不然，我們哪兒能忙得過來啊？”

    “是得招人。我看後廚就得添兩個。”楚耀祖心疼，今日最累的就是娘子了。

    “那倒是也不需要那麼多。我看後廚得添一個，外面添一個，應該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