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看得眼睛都花了。

    張氏也皺緊了眉頭。

    “老夫人，您初次上門，怎麼就送這樣貴重的禮物？這樣吧，我們留下兩匹錦緞，餘下的，還請老夫人帶回去吧。”

    張氏說著，拿起了兩匹錦緞，將餘下的禮物，往老夫人的面前推了推。

    “老夫人初次上門，我們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還請老夫人留下來用膳。”

    張氏笑著，就要去廚房忙活，被老夫人攔住了。

    “不忙。這些東西，是老身的一點心意，你們務必要收下。”

    宣老夫人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不想要這些禮物，而不是假意推脫。

    頓時，她更加喜歡這一家人了。

    “不可。老夫人，這些東西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而且，我們怎麼能收您這樣的老人家的東西呢？理應該我們孝敬您纔對。”湯圓笑著說道。

    湯圓也聽說過宣太師一家的故事。

    宣太師年輕的時候，是太祖的謀臣，而宣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則是太祖的武將，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將。

    這一對文武伉儷，共同輔佐太祖打天下。

    湯圓很敬佩這位老人家。

    如今宣老夫人雖然老了，可腰板挺直，依舊很有女將的氣度。

    “呵呵……”宣老夫人面對乖巧的湯圓，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小丫頭，應該的。老身也算是你的外曾祖母，這些東西，就算是外曾祖母送給你的見面禮。哈哈……”

    宣老夫人話語一落，湯圓一家三口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外曾祖母？

    這是什麼稱呼？

    楚耀祖最先反應過來，立刻義正言辭地說道：

    “老夫人怕是有什麼誤會，我們與您素不相識，哪有什麼親戚關係？”

    而湯圓和張氏也站到了楚耀祖的身邊，充滿戒備地看著宣老夫人。

    宣老夫人自然感覺到了他們一家三口忽然的敵意。

    但宣老夫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她依舊很鎮定地說道：

    “哦，怕是老身沒有解釋清楚。老身宣氏，乃是鎮遠侯夫人地母親，鎮遠侯的岳母。而你們是鎮遠侯的親生女兒，女婿，和親外孫女，自然，也就是我的外孫女，外孫女婿和曾外孫女了？”

    張氏冷笑一聲，道：“宣老夫人是什麼人，我們自然清楚。不過，我與鎮遠侯，只不過是血緣上的父女關係。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後，我只會是張氏，是楚家的主母。我與鎮遠侯夫人，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是仇人關係。自然與您，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親緣關係。”

    湯圓也說道：“老夫人您今日若是以宣家家主的身份來串門的，我們熱烈歡迎。您若是以鎮遠侯夫人地母親的身份前來的，那就恕我們不歡迎了。鎮遠侯夫人與我們有仇，我們是不可能認仇人為親戚的。”

    張氏將剛纔的那兩匹絹也扔還給宣老夫人，道：

    “拿著你們的東西，走吧。恕不遠送。”

    宣老夫人愣了一下，方纔還對她恭敬有加的人，轉眼間就對她怒目而視了。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宣老夫人，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了。

    楚耀祖大喝一聲：“送客。”

    門房吆喝著前來，彎腰伸手向外做著“請”的姿勢，道：“老夫人，您慢走。”

    宣老夫人站立如鬆，她身邊的嬤嬤不服氣地說道：

    “狀元公，狀元夫人，小郡主，你們去打聽打聽，皇上和太后娘娘對我家老夫人還敬著三分呢。你們竟敢這麼對我家老夫人？”

    湯圓頭一歪，冒犯地問道：“哦？你家老夫人見了皇上，也敢自稱外曾祖母嗎？”

    “你……”嬤嬤被湯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下去。”宣老夫人揮退嬤嬤，耐著性子地說道，“是老身唐突的。但老身今日確實是懷著誠意而來的。老身的女兒對不住你們一家，老身知道，所以，老身願意替她補償你們。”

    “哦，怎麼補償？”

    “我們宣家當初陪著太祖打天下的，在朝中，享有威望。楚狀元若是願意投身宣家，將來的仕途之路，必定通暢。

    張氏若是願意回到鎮遠侯府，老身便讓人將你記在主母的名下，你就是侯府的嫡長女。”

    “哈哈哈……”張氏笑了，楚耀祖也笑了。

    這笑聲在宣老夫人聽來，充滿了諷刺。

    “怎麼？這些還不夠嗎？楚狀元，你雖有狀元之才，可皇上還沒有給你授官吧？依據往年的慣例，你頂多也只能得一個五品的小官。等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能升到一品大員就不錯了。可若是你有了我們宣家的助力，那就不一樣了。

    張氏你雖然是鎮遠侯的獨女，可終究沒名沒分的。在外人的眼裏，你依舊只是一個沒有鄉下婦人。

    如今你男人走上仕途了，你這樣的身份，又能給他什麼助力？若是你能記在鎮遠侯府主母的名下，成為侯府嫡長女，那你就是金尊玉貴的身份。你男人娶了你，也能長面子。”

    宣老夫人諄諄教誨，可謂苦口婆心。

    可惜，她說的一切，都是湯圓一家三口壓根就不在乎的。

    “老夫人，您還是省一點口水吧。”張氏說道，“我家相公考中狀元憑的是自己的本事，將來做官，自然也要憑自己的本事。”

    “老身並沒質疑他憑的不是自己的本事。只是，有機會平步青雲，為何不利用呢？”宣老夫人不解。

    楚耀祖搖頭，道：“老夫人，我可靠，做官，並非爲了平步青雲、榮華富貴，而是爲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就算只是做一個五品的小官，只要能有機會實現我自己的理想，我便心滿意足了。”

    張氏又道：“我更是不在意什麼嫡長女的身份。我相公娶我的時候，我只是大戶人家的一個婢女。那時他沒有嫌棄我，如今若是嫌棄我，憑著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大可以休了我再娶。”

    楚耀祖立刻豎起了眉毛，拉著張氏的手，嗔怒道：“夫人你說什麼呢？我可不是陳世美。你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婢女，我也只是一個鄉下種田的漢子呀。我們就是最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