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裡，忽然，看到了張氏的臉，她嚇得又是大叫起來：

    “啊，齊姑娘，你……”

    忽然，她回過神來了。

    哦，這不是齊姑娘，是之前看到的那個跟齊姑娘長得很像的女人。

    “你們，你們想對我老婆子做什麼？”

    老嬤嬤害怕地往床裏邊躲著。

    “老嬤嬤，你不要害怕。我們是看你在那個地方被關著，很可憐，這才把你救出來的。”張氏安撫著老嬤嬤。

    “救？”老嬤嬤發了怔，“我這輩子都沒有救了。我做了太多的孽。便是死了，只怕閻王爺都不收我。”

    老嬤嬤說著，流下了悽苦的淚水。

    “你們想要怎樣，就怎樣吧。我只當是齊姑娘來找我索命來了。”老嬤嬤盯著張氏的臉說道。

    “老嬤嬤，您說的齊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啊？”湯圓問。

    老嬤嬤看向湯圓，不願意說出來。“不，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湯圓心想，看來，只能使用崔爺爺給的藥了。

    她拿出藥，又倒了一杯熱水給老嬤嬤。

    “老嬤嬤，您的身體還沒有好，這個藥，還是吃一下吧。”

    “多謝。你們都是好人。”

    老嬤嬤毫不懷疑，吃下了藥。

    不一會兒，老嬤嬤便捂著頭，看起來很煎熬。

    “老嬤嬤，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湯圓和張氏問道。

    “不，我不能說。說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的。”老嬤嬤看起來很正忍受著良心的譴責。

    張氏勸道：“老嬤嬤，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把你說出來的話，告訴別人的。也不會告訴別人你的存在。”

    湯圓小聲對張氏說道：“放心，她很快就會說出來的。”

    她相信崔爺爺的藥的效力。

    過來一會兒，老嬤嬤忽然一把抓住張氏的手，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張氏的臉，嘴裏唸叨著：

    “像，真的太像了。”

    “像誰？”張氏只覺得毛骨悚然。

    “齊姑娘。”

    “齊姑娘是誰？”

    “齊姑娘，是夫人為將軍找來生孩子的女人。”

    “哪位將軍？”

    ……

    一段塵封的往事，慢慢掀開了一角。

    大約二十四年前，現在的鎮遠侯還是領軍衛將軍，娶了昭武校尉宣大人的千金為妻，便是現在的宣夫人。

    而這位老嬤嬤，便是宣夫人陪嫁的管事嬤嬤，也是宣夫人的心腹。

    大將軍和宣夫人二人成婚多年，卻無所出，宣夫人悄悄請了宮裏的太醫來給自己把脈，太醫說道，夫人是極寒體質，受孕的希望，很渺茫。

    旁人都勸宣夫人為大將軍納妾，畢竟大將軍前途一片光明，若是後嗣無人，該是多麼遺憾。

    但宣夫人思考了整整三天之後，想出來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她命老嬤嬤去外面買了一個與自己面貌身形有幾分相像的女子回來，想讓她給大將軍生下孩子。

    但夫人又擔心這女子將來威脅自己的地位，是以，一旦孩子生下來，便要將女子趕走。

    那位女子，便是齊姑娘。

    齊姑娘家境貧寒，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賣到大將軍府的。

    齊姑娘生得好，但這份好，看在夫人的眼裏，便十分扎眼。

    夫人只看了齊姑娘一眼，便命老嬤嬤將她關進後院柴房。

    先用飢餓、拷打、勞累，讓齊姑娘變得憔悴不堪，失去逃生的意志，變得十分順從。

    齊姑娘在逼仄的柴房裏過了半年，被折磨得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說到這裏，老嬤嬤呆呆望著張氏，道：

    “那齊姑娘剛來的時候，就生得跟你一樣水靈好看。可半年後，整個人都瘦得脫了像，一點兒也看不到剛來時候的俏模樣兒了。”

    湯圓和張氏都感到心驚，這是怎麼樣的折磨，纔會讓一個人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啊？

    半年後，大將軍正好凱旋，剛跨進大將軍府，夫人親自陪大將軍喝酒，替大將軍接風洗塵，硬是勸著大將軍多喝了幾杯酒。

    那夜，大將軍與齊姑娘共度一宵，但大將軍醒過來，卻什麼都不知道。

    大將軍在家中過了十來天，便又出征了。

    原本夫人還很失望，沒想到，齊姑娘竟然真的懷上了。

    夫人也鬆了一口氣，對齊姑娘好了許多，命老嬤嬤好生照顧她，直到孩子生下來。

    老嬤嬤原本就很同情齊姑娘，又在這半年時間裏，與她產生了些許情誼，現在得了夫人的准許可以對齊姑娘好，自然是能對齊姑娘多好，就對她多好。

    養了幾個月，齊姑娘又變得水靈靈，老嬤嬤還告訴她：你生下了大將軍的孩子，大將軍和夫人都不會虧待你的。

    齊姑娘聽了，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不想，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孩兒。

    夫人大發雷霆，說這一年多的心思都白費了，還罵齊姑娘沒用，怎麼就生不出一個男孩兒出來？

    老嬤嬤原本以為，夫人罵罵也就算了。還勸她：夫人，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呢。下一次，一定能一舉得男的。

    夫人怒道：什麼下一次？這一次就已經夠冒險的了。

    那時，老嬤嬤還沒有摸透夫人的心思，聽不懂夫人話裡的深意。

    但夫人命老嬤嬤把齊姑娘趕走。而那時，齊姑娘剛剛生產完沒幾天。

    老嬤嬤心驚，原來，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齊姑娘做大將軍的妾，只想要她生下來的孩子而已。

    老嬤嬤無法，只能趕走了齊姑娘，多給了她一些銀子。

    後來，夫人又讓她去找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回來。

    男嬰找回來後，夫人便命老嬤嬤把齊姑娘生下的孩子，埋到後院去。

    老嬤嬤到底心軟，給了一個乞丐幾個錢，求他把孩子送到城外的廟裏去，若是老天有眼，這孩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後來，大將軍回來了，夫人便說，那抱來的男嬰，是自己生下的，府中上下的僕人，也被夫人提前發賣的發賣，趕走的趕走，換了一批新的，只有老嬤嬤是舊人。

    後來，那位齊姑娘受不了思念兒子的苦，找到了大將軍府，被夫人得知。

    夫人認為留著她是個禍患，命老嬤嬤去把齊姑娘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