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晗並不知道，楚紫楠其實更多的在八卦，所以非常正經地回道：“他自己說已經痊癒了，但我看還要再多觀察兩天。”

    “還要觀察一下嗎？可我昨天去看他的時候，見他狀態不錯。”楚紫楠故意往正題上扯。

    “昨天？”鄭月晗沒有多想，直接上了鉤，“你去找過他？”

    楚紫楠笑道：“去過，不過看你們倆不知道在聊什麼，似乎十分投入，我沒好意思打擾。”

    “哦，我們只是隨便聊了一些。”鄭月晗的目光立刻躲躲閃閃起來，面頰緋紅。

    一看她這個反應，楚紫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些話也就不必再問了。

    希望這次之後，他們兩個不會再折騰了吧。

    北疆，軍部大營，阮泓正設酒宴款待兩位近日來往比較頻繁的將領。

    “兩位將軍不要客氣，這花雕是我當初來北疆時，從京城帶來的，並非軍中的公有之物，儘管喝就是。”

    底下兩人相視了一眼，委婉拒絕。

    “可是，我們明天還有軍務，不能多喝。”

    “是啊，何況軍中有規定，在軍中一次性不能飲酒超過一碗。”

    阮泓笑了笑，說：“只要你們不說出去，我也不說出去，外面的人怎麼會知道？再說，沈秧一個才進軍營沒多久，連軍功也沒一件的人，當了統帥已經夠令人大跌眼鏡，他還敢對你們二位前輩執行軍規不成？”

    雖說沈秧的帥印是皇帝親自給的，但大營上下，不服他的大有人在，而面前這兩位就是其中的代表。

    因此本來不想喝的兩人，這一談到沈秧，就來了勁。

    阮泓看穿他們的心思，便趁熱打鐵，“論資歷，論功勞，你們二位都遠在他之上，要不是他有個壽王世子的身份，這統帥之位怎麼可能輪得到他？”

    其中一人道：“皇上之所以會選他，除了他是世子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贊同遷入北荻人，我等都是持反對意見，與皇上的意見相悖，自然很難得到重用。”

    “是啊，你看看現在他忙裏忙外，都是在忙北荻人的事，自己軍中的事務哪裏還有時間管？像他這般會討好君上，我等可是做不來。”另一個人也是怨氣頗重，直接嘲諷了起來。

    阮泓依舊面帶微笑，說話和和氣氣的，彷彿他並不在乎。

    “這是皇上的意思，他自然要去辦，也不能全怪他，不過在我看來，皇上的這項措施，它本身就是錯的。”

    這話一出，對面兩人都震驚了。

    他們一直是這麼想的，可從來也不敢這麼說啊！這位年輕的將軍也未免太勇了吧？

    “這種話還是少說，萬一讓人聽了去，傳到世子那裏，再一狀告給皇上，可是要招來災禍的。”

    “有什麼關係？這番話我早就想跟皇上說了，只可惜我人微言輕，說了也是白說。”阮泓非常清楚這些將領的心思，所以自然能精準地將其把握住。

    “北荻人曾殺我族人，擄我財物，還曾想侵佔咱們的土地，那就是一群土匪，怎麼能放他們入關呢？咱們軍中，與北荻人不共戴天的將士何其之多？皇上居然一點都不顧及將士們的心情，實在是令人心寒。”

    這番話簡直是說到對面兩人的心坎裡去了。

    對於遷入北荻人這件事，他們一直很有意見，只是一直沒敢說，頂多偶爾私下裏抱怨兩句罷了。

    此時見他也站在他們這邊，心情那叫一個激動。

    “皇上是一國之君，他的命令誰敢不從，我等也只有忍著了。”

    “倒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反對北荻人入遷是對的，只要於國於民有利，咱們做臣子的，就有責任和義務直言上諫。”阮泓終於要丟擲正題了。

    對面兩人不解地看過來，“上諫？咱們在這北疆，連皇上的麵都見不著，怎麼上諫？何況，他也不會聽啊。”

    “他不聽，咱們就想辦法逼著他聽，”阮泓慢慢壓低聲音，親手幫兩人滿上酒碗，“這可是大事，必須採取非常手段，不然很難辦成。”

    “如何才能逼著他聽？”對方兩人看著他問。

    阮泓微笑道：“簡單，只要奪了世子的權，號召北疆大營所有將士，向皇上進諫，請他取消內遷北荻人的政策。”

    “啊？”兩人都嚇呆了，這不是就等同於逼宮嗎？萬一被扣上造反的帽子，他們幾個帶頭的，一個也逃不掉！

    “這可不行，我們是不同意內遷北荻人，但也不想造反，這是要殺頭的，這種險我可冒不起。”

    “我也冒不起。”

    兩人說著就起身要走。

    阮泓沒動，笑著譏諷道：“你們也太膽小怕事了，連這點事也不敢辦，還談什麼建功立業，揚名立萬？你們難道心甘情願一個二十幾歲的後輩一直踩在頭上嗎？”

    “是不甘心，可我們也不想掉腦袋。”

    “我可聽說，皇上準備讓第二批北荻人就定居在定州，並讓他們與定州的百姓互相通婚，兩族融合。”

    阮泓的話在黑夜裏格外清亮，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打在兩人心上。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有這種事？”

    “我也是那天去見世子，無意中聽到他跟京城來的人說的，這也是爲了加深兩族的交流。”阮泓這話當然是假的，是刻意捏造出來，刺激這兩人的。

    “這……”

    兩位將領又坐了回來，不由面面相覷。

    “怎麼會這樣？皇上先前怎麼沒提過這個事？”

    阮泓冷笑：“這事兒當然不能提，因為不僅軍中將士不會同意，定州百姓也不會贊同，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動亂。”

    這兩人就是定州本地人，他們的族親都在這裏，也就是說，將來很有可能，他們的族人會被逼娶或者嫁北荻人，然後生下有北荻血統的後代！

    這是他們絕對不能容許的，他們打了北荻半輩子，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羞辱？

    瞄了他們兩眼，見他們呆若木雞的模樣，阮泓心中好不得意。

    就這麼幾句話就騙得他們團團轉，真是一點功夫也不需要費。

    “兩位將軍怎麼不說話了？現在想想，我方纔的提議是否也值得采納呢？”

    “你有把握嗎？萬一皇上就是不肯改變主意，那又怎麼辦？”其中一人鄭重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