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房間，面對面坐下說話。

    沈遲藉着昏黃的燈火瞅了楚紫楠一下，接過她遞來的水，答道：“不管他的病還有沒有問題，他叫我代理朝政，我總不能推辭，所以沒辦法，再忙也得撐著。”

    “那你每天這麼晚回來，肯定很累了吧？”楚紫楠還是很心疼他的。

    “還行。”沈遲這個人，即便再累，也不會從嘴裏說出來。

    楚紫楠輕笑說：“既然你這麼忙，回府就該立刻歇著，怎麼還跑到這邊來？”

    “今晚上月色挺美的，我突然起了興致，想四處賞賞月，不知不覺就到了這邊，不是特意來找你。”沈遲記得自己還在生氣，所以故意口是心非。

    “哦，今天是賞月，那你之前天天晚上都來，是賞什麼？”楚紫楠笑著揶揄道，眉眼間隱藏著一絲得意。

    沈遲倒也沒有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只是故作惱怒道：“是誰跟你嚼的舌根？該把她舌頭割下來。”

    楚紫楠噗嗤一笑：“怎麼了嘛，人家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是事實，但囑咐過不準告訴你。”沈遲哼了哼，放下茶杯就起身，“我回去了。”

    “等一下。”楚紫楠拽住他的手腕，仰頭望著他。

    昏黃搖曳的火光下，他臉部的輪廓不太清晰，但臉上的神情還是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會還在生氣吧？這都半個多月了。”

    沈遲側過身子看她，淡漠道：“該生的氣就是要生，無關過去多久。”

    楚紫楠愈發拽緊了他的手，起身走到他面前，認真地說：“那你也得讓我知道，你在氣什麼啊？”

    “你不知道？”沈遲微微挑眉，“慢慢琢磨。”

    說完又要走，奈何手被楚紫楠抓著，又不好強行甩開，只得暫留。

    “如果是因為誘捕周擎那件事，我跟你道過歉了，可你還是不肯消氣。”

    “那隻能說明你理解錯了。”沈遲故意不露一點表情，讓她知道自己真的很氣。

    楚紫楠頹喪道：“那我真的想不到你在氣什麼，你不如直說？”

    沈遲不肯，“想不到就再想。”

    “你……”楚紫楠有點惱了，“我也是有事要做的人好不好，哪有閒心天天想這些？你要說就說，不說拉倒，我還不稀得聽了呢。”

    一語說罷，哼一聲轉頭走向內室。

    “你趕緊走，我要……喂，你幹什麼？”

    楚紫楠被擒住肩頭，按在屏風上，沈遲俊美的臉龐迅速放大，逼近到眼前，幾乎臉貼臉。

    熟悉的藥香味襲入鼻腔，與他呼吸相聞，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面頰不由自主地燥熱起來。

    “你是真的沒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沈遲兇狠地瞪著她，像極了下一刻就要把她一口吞掉的野獸。

    “我什麼時候不把你放在心上了？”楚紫楠回瞪他，話語裡透著淡淡的委屈，“那天我不都表白了嗎？”

    沈遲哂笑：“你也只是說說罷了，幾曾真的把我裝在心裏？”

    楚紫楠更加委屈，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可惜沒推動。

    最後只能氣憤地罵道：“你沒良心！”

    “我怎麼沒良心了？”沈遲好氣又好笑，“你受傷前三天，我每天十二個時辰都陪著你，照顧你，這還叫沒良心？”

    “就你照顧我，我沒照顧過你嗎？你之前受傷那麼多次，不是我天天給你上藥換藥？”楚紫楠又推了他一把，還是沒推動，只得放棄。

    “你走開啦！”

    沈遲卻貼得更近，見她的臉頰因為生氣而紅撲撲圓鼓鼓的，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親了一口。

    “我受傷時你是照顧得挺周到，但那是因為你是大夫，對別人你也一樣上心，我在這裏根本沒什麼特別的，但我不同，你見我照顧過哪個女人嗎？”

    “說話就說話，少耍流氓！”楚紫楠的臉蛋燙得厲害，呼吸也跟著急促，繼續呼吸新鮮空氣。

    可這傢伙跟尊石像似的，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沈遲終是繃不住，悶笑了一聲，抬手輕撫她的粉頰，“你的臉好燙。”

    “被你氣的。”楚紫楠別過臉，不看他。

    長長地嘆了口氣後，沈遲把她的腦袋掰回來，讓她與自己對視。

    “紫楠，我希望以後你再想以身犯險之時，可以想想我，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就像這次，饒是你手裏有槍，身手敏捷，還是受了傷，倘若他的刀再快一些，刺穿你的心臟，你還能活下來嗎？”

    聞言，楚紫楠緊繃的臉逐漸鬆弛，目光也變得柔和。

    沈遲現在回想起那晚抱著一身血的她回王府，仍然心慌。

    “如果你沒挺過來，我怎麼辦？難道你就忍心丟下我？”

    這纔是他這段時間裏一直過不去的坎。

    因為楚紫楠做決定前沒跟他商量，所以他覺得她壓根沒把他放心上，也根本不在乎會有什麼後果，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楚紫楠深深地凝望著他，心生愧疚。

    她可以說每次行動都是當機立斷，只要有把握，想到就會去做，從不瞻前顧後，那天向皇帝進言時也是。

    其實設身處地地想想，換了是她也會生氣。

    “對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沈遲捧住她的臉，嚴肅而又認真，“我要你答應我，以後不再這麼行事。”

    楚紫楠環住他精瘦的腰身，獻上一吻。

    “我保證不會了，以後我先跟你商量，再做決定，好不好？”

    沈遲終於被哄開心，可是看著她誘人的粉唇在眼前翕動，又覺得還不夠，於是拖住她的瑩潤的下巴，低頭吻去。

    他的動作輕緩而溫柔，除了輕吮她的唇外，再無更近一步動作，手也只是放在她腰上，並未太不規矩，像是怕嚇到她似的。

    看他這般珍重自己，楚紫楠心內一片柔軟，雙臂攀上他的脖頸，熱情迴應。

    沈遲腦子裏轟了一聲，呼吸漸重，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裏帶，更加激動而熱烈地與她糾纏。

    交頸廝磨間，沈遲一把抱起楚紫楠，壓倒在床間的被褥裡，狠狠地親了她一陣。

    在場面快要失控時，他才一把抓住在自己腰間作怪的手，停下動作。

    楚紫楠軟軟地窩在他懷裏，猶自喘息不定，便聽得某人帶著濃濃的醋意問：“你一個小姑娘，好像對這方面挺懂？”

    “什麼小姑娘？我可是嫁過人的好嗎？”楚紫楠抬頭，眼底掠過一絲狡黠，“怎麼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