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沈遲字字鏗鏘而有力的話，楚紫楠瞬間被逗笑了：“倒也不用發這麼重的毒誓，目前來看，我還是信得過你的。”

    “目前？”

    兩人繼續往前走，“那以後呢？”

    楚紫楠笑道：“以後就看你表現了！”

    夜還很長，他們未來的日子也還很長。

    次日，沈遲特意進了一趟宮，跟皇帝提賜婚的事，當時蘇貴妃也在場，她激動得不行，直呼道：“你這孩子終於開竅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滿，楚紫楠有什麼好的？哪比得上穆芊芊？

    “你也不用這麼着急，橫豎這兩年也成不了親，婚事等孝期過了再說也不遲。”

    沈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臣擔心楚紫楠被別的男人拐走，所以還是儘快把婚事定下，才能安心。”

    聞言，皇帝嘴裏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這像是他會說出的話嗎？這人腦子是不是讓驢踢過了？

    “你就這麼着急？”

    一旁的蘇貴妃笑道：“他都二十幾歲了，能不著急嗎？依臣妾看，現在把親事定下就挺好的，守孝期間慢慢置辦各種所需之物，孝期過後可立刻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典。”

    皇帝還是有點不死心，“那穆芊芊怎麼辦？”

    沈遲無語，穆芊芊怎麼辦關他何事？

    “臣除了楚紫楠，誰也不娶，而小郡主，她值得更好的人。”

    “皇上，看在這孩子這般有誠意的份上，你就成全他吧？”蘇貴妃目光殷切地望著皇帝，口內懇求道。

    皇帝嘆了口氣，不想妥協也得妥協了，誰讓他之前親口答應過沈遲，等他回來就賜婚呢？君無戲言，說出去的話不可收回。

    “好了，朕這就讓人擬旨，儘快發出去。”

    “多謝皇上！”蘇貴妃簡直比沈遲本人還激動，恨不得自己親自動手擬旨。

    沈遲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在謝過恩後便退出了大殿。

    一日後的午後，楚紫楠正在自家小宅的院子裡曬太陽時，忽然有人來敲門，陳五開門一瞧，原來是聖旨到了。

    楚紫楠只得起來，跪到地上接旨。

    汪成唸完一大堆詞後，把聖旨遞到她手裏，笑吟吟道：“姑娘快起來吧，往後你就是定王妃了。”

    “還沒拜堂呢，我可不敢以王妃自居。”楚紫楠捏著聖旨，心情十分愉快，“公公進屋喝杯茶吧？”

    “不了，我還得趕緊回去向皇上覆命呢，這就告辭了。”汪成行至門口，回頭笑了笑，“姑娘留步。”

    目送他走出巷子，上了馬車遠去，楚紫楠纔回到院中，開啟聖旨看了兩眼。

    陳五湊過來道：“這下可好，我再也不用為姑娘的終身大事操心了。”

    楚紫楠斜眼睨他，好笑道：“你還為我擔心？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我年紀還小，過幾年再操心也不遲。”陳五跟著便進了屋，翻箱倒櫃地找出來一隻錦盒，把聖旨放進去收好。

    聖旨抵達後不到一個時辰，蘇貴妃也派人來了，說是貴妃請楚紫楠到宮裏一敘。

    楚紫楠換了身衣服趕緊進宮，來到蘇貴妃的寢宮。

    這時候阮姝也在，正坐著與貴妃閒聊。

    “表姐，我和貴妃正在談論，請哪家的巧匠來給你做嫁衣呢。”

    “嫁衣？”楚紫楠吃了一驚，“這會兒就做嫁衣，會不會太早了點？”

    搞得她好像很著急出嫁似的。

    蘇貴妃拉著她到身旁坐，莞爾道：“不快了，嫁衣可以慢慢做嘛，慢工出細活，別像之前姝兒那套似的，很多處都沒弄好。”

    她這話只是隨口一說，但阮姝聽了，心裏頗不是滋味。

    在被降爲了側妃之後，她就再沒有穿大紅嫁衣的資格了只有唐婉那個正妃才能穿，之前那套已經完工的，只能空放著。

    楚紫楠注意到她情緒上的低落，連忙轉移話題。

    “表妹，外祖母最近怎麼樣？我回來之後比較忙，還沒來得及去看望她老人家。”

    “挺好的，”阮姝微笑著答道，“其他的倒沒什麼，就是精神比之前差了，白日裏都老是打瞌睡。”

    “年紀究竟大些了，精神頭不佳也是正常的，改日我去看看，給她開服藥喫喫看。”楚紫楠其實不是因為忙而沒有過去，只是單純不想去而已。

    阮姝笑道：“如此正好，祖母也老是念叨你呢。”

    正聊著，蘇貴妃叫人拿了四套首飾出來，楚紫楠和阮姝每人兩套，任她們挑選。

    楚紫楠由於不喜歡佩戴這些繁雜的首飾，覺得給了自己也是放著落灰，便笑著委婉拒收。

    “上次您送我的那幾套首飾，我還沒捨得戴呢，您也知道，我現在在太醫院做事，首飾戴多了怕丟，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懂怎麼保養這些好東西，我看我就不收了，放我這裏也是暴殄天物。”

    “丟了再置辦新的就是，不然就平日裏放著，等到正式場合再戴，”蘇貴妃堅持要她收下，“連唐婉那裏我也送了兩套過去，你們兩個怎麼能少？必須拿著！”

    她是不滿意唐婉，但事已至此，總得接受現實，儘量提前經營一下婆媳關係。

    阮姝微微垂下眼瞼，心裏又是一陣酸楚，雖然她跟蘇貴妃的關係很要好，但她畢竟不是正妃，光與婆婆關係好，又有什麼用？

    “那好吧，多謝娘娘。”楚紫楠一邊向貴妃致謝，一邊瞟了阮姝一眼，心下暗暗嘆氣。

    這姑娘一路走來也真是夠坎坷的。

    從蘇貴妃宮裏出來，楚紫楠和阮姝一同離開。

    “表妹，你現在要是反悔，其實還來得及。”走在宮道上的時候，楚紫楠忽然說。

    太子側妃再風光，也只是個妾，比不上別人家的正妻，這就是她的看法。

    阮姝卻搖搖頭，“我不反悔，這條路既然走了，我就要走到底，即便是爲了爭一口氣，我也不該這時候退出。”

    “你這又是何必？一口氣比你的終身幸福還要重要麼？”楚紫楠不太理解。

    “當然重要。”阮姝堅定點頭，“表姐，我不像你，我沒有能力去找一個王爺娶我，讓我當王妃。”

    她很羨慕楚紫楠，出身比她還差，卻可以得到定王的鐘愛，嫁給他當正妃，甚至於有時候想得深入一點，還有些嫉妒。

    為什麼她就沒有這樣的好命？

    楚紫楠聽到這話，知道自己不宜再多言了，便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