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沒用的，皇上誰的話都不願意聽，莫說幾句話，就是幾百句也勸不動，您要明白，定王犯下的是死罪，皇上沒殺他已是開恩了。”

    蘇貴妃一下子像渾身的氣都被抽走了一半，頹然跌坐在地，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地往下掉。

    汪成看著怪不落忍的，輕聲勸道：“娘娘，這時節天還冷呢，您這麼跪著，萬一壞了身子，定王知道，如何過……”

    “呵喲，貴妃妹妹這是怎麼了？”皇后幸災樂禍的笑聲傳來，打斷汪成的話。

    “怎的哭成這樣？可憐見的，眼睛都腫了。”

    蘇貴妃狠狠地瞪過去，滿面怒色，沒有說話。

    皇后卻笑得愈發開懷了，“幹什麼這樣看著我呢？定王有今日之禍，乃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想當初我的淵兒被流放海州時，你是不是也說過類似的話來著？這可真正是‘風水’輪流轉呢！”

    貴妃仍然只是瞪著她，咬牙切齒，一言不發。

    她沒覺得無趣，說得仍然很起勁：“聽說，定王前天夜裏，定王又受了刑，被拉進刑訊間打了一頓，出來時渾身是血，人都昏死了過去，嘖嘖，真可憐。”

    聞言，蘇貴妃心如刀割，隨即只覺胸口一悶，腦子裏嗡地響了一下，眼前便墮入黑暗，什麼也知道了。

    “娘娘！貴妃娘娘！”

    汪成大驚失色，連忙叫人去請太醫，把蘇貴妃抬到側殿去。

    皇后則在邊上旁觀，之前所積攢的怨憤總算是散了不少，嘴角露出暢快的笑。

    回到自己宮裏後，皇后因為興奮而坐不住，索性讓人拿來紙筆，親自給遠在北境的周韜學信，告訴他定王完蛋，很快就會發配到他那裏去的訊息，並叮囑他，到時好好“關照”。

    沈遲即將去北疆，雖說充軍是假的，但他此去要冒的危險卻是真的，尤其周韜還是那邊的最高長官，定然會不斷地給他找麻煩，因此楚紫楠接連幾天都因為擔心而有些心神不寧。

    就在他出發的前夜，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如果分別之前，可以跟沈遲見一面就好了。

    可惜目前他的處境比較艱難，不方便來跟她見面，她也不好要求他冒險。

    實在是躺不住，楚紫楠便索性起來，穿上衣服來到院子裡透氣。

    不料剛出來，就聽見有人敲門。

    “誰啊？”

    門外立即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紫楠，是我。”

    沈遲？

    楚紫楠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冷靜片刻，趕緊去開門。

    皎潔的月色下，果然是沈遲帶笑的臉映入眼簾。

    “你怎麼來了？”

    “就要出發北上了，過來跟你道別，不歡迎我麼？”沈遲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柔聲笑問。

    楚紫楠激動地把他拉進門，瞥了眼識趣止步於大門的趙強等人，一把將沈遲抱住。

    平日她一般不會當著別人的麵跟他有過多的親密動作，但這會兒他們說話的時間不多，她也就不再忸怩了。

    “你帶的人多嗎？只趙強他們幾個不夠吧？怎麼不叫皇上多派些人手給你？”

    沈遲緊緊擁住她說：“我暫時就帶了自己人，他們都是隱在暗處的，好幾十個呢，足夠了，人手再多的話，反而容易暴露。”

    這話也有道理，但楚紫楠就是擔心他人手不夠用，一旦遇上危險，無法自保。

    “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得了，就跟趙強他們一起，在後麵暗中跟隨。”

    沈遲輕笑了一聲，說：“不是我不願意你去，而是皇上不準，走之前，他特意親自跟我說過，你必須留下。”

    “皇上？”楚紫楠抬頭看他，麵露錯愕。

    接著便聽他又說：“我如果成功取代周韜掌控北疆大營，那手裏就會有十餘萬兵力，皇上怎麼可能完全放心？”

    聽到這裏，楚紫楠恍然大悟，無奈一笑：“這麼說，我是留下來當人質了？”

    “恐怕是這樣。”對於這一點，沈遲有些抱歉，“對不起，把你捲進來了。”

    楚紫楠看著他的眼睛，笑道：“這沒什麼的，如果我留下，能讓皇上對你更放心些，給足你支援，也算我幫上你的忙了。”

    她能這麼支援自己，沈遲感到格外窩心，“謝謝你。”

    “幹嘛這麼客氣？我這麼做又不是為你，我的最終目的，是要推翻周家，揪出下毒之人，給太后報仇。”

    楚紫楠眉眼彎彎地衝著他笑，思忖著繼續說：“而且你放心，即便到時出點什麼事，皇上要拿我開刀，我也能開溜，離開京城，所以，你認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顧慮我，至於貴妃和三皇子嘛，皇上不會太為難他們的。”

    皇帝不做人是經常性的，不能排除他會在事成之後，卸磨殺驢，她可不會以為，朝中缺人才，就真的找不到能戍邊的人了，沈遲也並不是那麼不可取代。

    她希望沈遲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擺脫皇權的絕對壓制，不用再處處受制，擁有跟皇帝談條件的資本，以及自保之力。

    沈遲明白她的意思，擺正神色說：“我知道。”

    兩人就站在院子裡聊了一陣，等到時間差不多，門口的趙強提醒道：“王爺，該啟程了。”

    “走吧，一切小心。”楚紫楠送沈遲到門口，不捨地鬆開了手。

    “你在京城也要小心，以防皇后他們謀害，李通會一直在京城，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去找他。”沈遲又把她的手牽回來，牢牢握住，鄭重地叮囑道。

    楚紫楠含笑點頭，“我會的。”

    又說了些道別的話，沈遲等人便啟程北上了。

    送出小巷，直到完全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楚紫楠還在原地站了很久，纔回屋去睡，次日早上，照常去太醫院上班。

    她在太醫院的處境仍然沒什麼改善，除了穆雲清喜歡嘴碎招惹她之外，其他人都躲她躲得遠遠的，生怕挨她的打似的。

    這一點上，楚紫楠一點也不在意，每日仍舊精神飽滿，無畏無懼地做好自己的事。

    當初決定進太醫院，就是爲了培養人才來的，因此在完全適應了這裏的環境之後，她便去向廖太醫提出，想讓他安排幾個新人，向穆雲清這樣的給她帶。

    不出所料，廖太醫當場拒絕，理由則是什麼男女走得太近不方便云云。

    楚紫楠索性直接去找皇帝，然而這時，卻得到一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