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太喜歡強人所難。”楚紫楠儘管嘴上這麼說，暗地裏卻有些動心。

    她已經決定留在京城了，那就得找些事做，總這麼無所事事也不成。

    另外，就像貴妃說的，她可以把自己的所學傳授給其他人，培養人才和治病救人是一樣重要的。

    用過午膳後，楚紫楠離開皇子府，等到晚上，估摸著沈遲已回到城裏，去定王府尋他，將沈昀的狀況說了一下。

    “已經這麼嚴重？”

    “我這已經是往好了說了，三皇子不適合當儲君，不是他能力不夠，是身體不行，倘若他不從此減少工作量，注意保養的話，我敢說，壽命能縮短一半。”

    沈遲露出了悲痛的神色，沉默不言。

    “你說，要不要把情況告訴皇上？”楚紫楠猶豫著問。

    “與其告訴皇上，不如告訴貴妃。”沈遲搖搖頭說，“這畢竟關係到是否冊立太子。”

    楚紫楠點點頭，這也是她猶豫不定的原因，選儲君除了看他能力之外，也要看身體狀況，皇帝多半不會選一個壽命太短的人接班。

    “那你去說吧。”

    她實在是不忍心開口。

    沈遲頷首道：“我明天去一趟。”

    翌日晌午，在沈遲去往皇子府的時候，英國公被皇帝召進了皇宮。

    皇帝說話還是那麼直接，開口頭一句便是：“綜合很多方面考量，朕已經決定，讓三皇子娶宋國公長女唐婉為正妃，如此一來，令嬡就得委屈一下，降為側妃了，當然，要是想解除婚約，朕也能答應。”

    “阮愛卿，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英國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棒給擊得頭暈眼花，有些反應不過來。

    意見？他敢有嗎？皇上這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下命令。

    何況，以阮家的家世，能把女兒嫁給東宮之主當側妃，其實已然是高攀。

    “臣全聽皇上的安排。”

    皇帝滿意地點頭，“這就好，你回去寫一份摺子，儘快送上來吧。”

    英國公聞言一愣，不由悲從中來，家族沒地位註定了要吃虧。

    “是。”

    離開皇宮後，英國公回了家，把此事告知家中眾人，看著紅了眼眶的女兒，心中很不是滋味。

    是他沒能力振興家族，才被人這麼瞧不起，害得女兒丟了正妃之位。

    “姝兒，事已至此，你也看開一點，是嫁給三皇子當側妃，還是索性解除婚約，你自己選。”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楊氏握住阮姝的手，努力安撫她，“三皇子不久後可是要當太子的，太子的側妃，就是將來的皇妃，只要你放聰明些，妥善經營，皇妃也未必比不上皇后，如今的蘇貴妃不就是最佳的例項？”

    這話確實沒毛病，皇妃已經比天下大多數女人尊貴了，阮姝也知道，自己應該知足。

    可她就是不甘心，眼看自己就要當太子妃了，這節骨眼上怎麼就出了變故？

    這陣子本就有不少人在背後眼紅嫉妒她，說她是麻雀變鳳凰，降了位分之後，外面她們會怎麼嘲笑她？她以後還怎麼有臉出去呢？

    “娘，貴妃再風光，也畢竟不是正宮啊！”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楊氏看她不聽勸，不由有些著急，“貴妃的兒子當了太子後，皇上能不給她扶正？皇后原本就不得皇上喜歡，被廢是遲早的事。”

    阮姝睜大眼睛，“那是貴妃等了多少年纔等來的，而且我也不一定有她那麼好的運氣。”

    楊氏還欲再說，被老夫人一聲咳嗽打斷。

    “姝兒，你還是回屋好好考慮吧，旁人說再多也無用，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願。”

    “是。”阮姝含著淚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悶在房間裡，整日未出。

    又過了一日，她走出家門，在街上逛了一會兒，來到楚紫楠家，跟她訴苦。

    “表姐，我該怎麼辦？我本該是三皇子的正妃，現在卻因家世不夠顯赫，而要降為側妃，這實在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總是這麼不順呢？”

    楚紫楠輕拍著她的脊背，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不得不說，皇帝是真的不做人啊，把人家降為側妃也就算了，爲了保全自己那點名聲，不讓外面的人罵他出爾反爾，還要讓英國公自己寫摺子，自請給女兒降位分，這不是侮辱人嗎？

    “皇上已經下了命令，還能怎麼辦呢？你們除了遵從，那是一點招也沒有，說實話，我也沒辦法。”

    阮姝來找她，就是盼著她給自己出主意，現下聽她也這麼說，悲苦萬分，哭得更加厲害。

    “我不想做側妃。”

    “那你是要解除婚約了？”楚紫楠其實更支援這個選擇，側妃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地位跟正妃天差地別，只有吃虧受委屈的份。

    如果自己會爭寵會宮鬥，那可能還好點，可問題是，阮姝的性情過於溫軟，顯然不適合宮鬥這份“工作”。

    但是阮姝搖搖頭，“也不想。”

    楚紫楠麵露難色，這是要怎麼的呢？

    “表姐，”阮姝突然抓住她的手，“你幫我去跟三皇子說說好不好？他若是知道此事，興許會勸皇上改變主意。”

    “你太天真了！”楚紫楠嘆了口氣，“就算三皇子出面去勸，皇上又怎麼可能聽他的？難道你還想讓三皇子像定王那樣，跟皇上對着幹？除非他不想做太子了，不然他就不可能這時候去惹皇上不快。”

    沈昀是有野心的，不會爲了愛情而放棄事業，況且他對阮姝那也沒有愛情，現在又是沈淵被廢，在他最有優勢之時，他腦子突然進水了纔會違抗皇帝。

    “那你幫我去求求皇上，”阮姝眼下屬於走投無路，瘋狂尋找救命稻草的狀態，說話已經不怎麼過腦了，“你給皇上治病這麼長時間，在他面前定是說得上話的！”

    楚紫楠不忍心這時候責備她，便沒有說話，只是搖頭。

    阮姝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淚落兩行。

    “我真是急糊塗了，你怎麼可能說得動皇上呢？連祖母都讓我接受現實，這事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迴轉的餘地。”

    “你，看開些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個三皇子？”楚紫楠還是想勸她放手，另覓良緣。

    嫁給別人當正妻，儘管身份地位低一點，至少不用看正宮的臉色，側妃說白了就是妾，何必這麼糟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