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阮泓低著頭，將視線放在地面，臉上滿是焦急，腳底下像是有刺似的，站著十分不安。

    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令太子極其受用。

    “不敢就過來坐。”

    阮泓這才挪動步子，坐過去，可他的視線始終是向下的。

    太子掃視了他臉上的傷一眼，明知故問：“你這傷是被誰打的？”

    “臣昨日在街上遇到一個賊人，與之過招，不慎被打了幾拳。”阮泓低聲作答。

    “賊人？你說的是楚紫楠吧？”太子儼然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昨天你們交手，本宮可都看見了。”

    阮泓麵露驚色，“讓殿下見笑了。”

    “是夠可笑的，一個女人就把你折騰成這樣。”太子奚落他，就差把“我看不起你”幾個字說出口了。

    “那個死丫頭還不是仗著有暗器？要真動起手來，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阮泓握緊雙拳，眼裏迸射出憤怒的光。

    “可有什麼辦法呢？楚紫楠手裏就是暗器多，令人防不勝防。”這一點上，太子也吃過虧。

    “不過，她暗器再多，也不過只有兩隻手，人多了總是不佔優勢的。”

    阮泓飛快地瞟了他一眼，耷拉著腦袋，繼續裝憤怒。

    太子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說：“楚紫楠如此不顧念親情，絲毫不留情面，你也不必跟她客氣，不如殺了她報仇，如何？”

    “殺了她？”阮泓猛地抬頭，兩眼冒光，“可我擔心，最終還是殺不了她。”

    “本宮多派些人手給你，怎麼可能殺不了？她楚紫楠也不可能每次都運氣那麼好，能躲過去吧？”太子擺出滿面的誠懇，繼續言語鼓勵。

    “本宮想殺她很久了，只是一直沒動手，這次我出人，你出力，咱們一起將這個禍害除了，以後不管辦什麼事，都會順當很多，此乃共贏，出了事自有本宮兜著，你不必擔心。”

    出了事你兜著？這是阮泓聽到過最可笑的笑話。

    真要自己敢作敢當，就不必要另外叫人去做此事，說白了，他就是想在必要時候，推他出去做替罪羊罷了。

    “多謝殿下施恩。臣願意聽候差遣。”

    太子自以為得了逞，臉上綻放出得意的笑容，“這就對了，只有本宮纔是你真正的靠山。”

    阮泓點頭應道：“您說的是。”

    兩人又談了一陣子才分開。

    之後，阮泓先回到阮家，再秘密聯絡楚紫楠，把今日跟太子見面的事詳細地告知於她。

    楚紫楠冷笑道：“我就知道他放不過我，好，既然他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阮泓蹙眉問道。

    “要玩就玩點刺激的，他不是跟惠妃有染嗎？”楚紫楠抬眼看過去，嫣然一笑，“我倒想看看，皇上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阮泓嘴邊也漾出一絲笑意，說實在的，他也想知道皇帝會怎麼處置太子。

    “可是要設計讓皇上撞破他們的私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紫楠信心滿滿道：“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就看好了吧。”

    次日上午，楚紫楠照常進宮給皇帝看病，施針完後，忽然問道：“不知皇上最近忙不忙？”

    皇帝掀開眼皮看她，“怎麼？”

    “要是不忙，可以去一趟寒山寺，泡一泡那裏天然的溫泉，對您的病情很有幫助。”楚紫楠微笑作答。

    “當真？”皇帝最近倒是不算太忙，況且去了寒山寺，一些重要的事務依然可以親自處理，並不耽誤。

    楚紫楠用力點頭：“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敢騙您？不過，您要是去的話，能不能把我帶去？我還沒去過寒山寺，想趁此機會去遊玩一番。”

    皇帝眯眯眼，好笑道：“朕看是你想去玩，這才攛掇朕去的吧？”

    “絕對不是，我發誓！”楚紫楠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我真是把為皇上治病的任務擺在首位的。”

    “好吧，待朕把手邊的政務跟丞相交接一下，就去一趟寒山寺。”只要是對治病有利的事，皇帝都願意儘量去嘗試，畢竟他還沒活夠呢！

    楚紫楠含笑說：“這趟您一定不會白去的。”

    “那就最好了。”皇帝說罷，接過太監遞來的藥喝下，並沒多想。

    兩日後，皇帝把政務暫時交給丞相打理，自己前往寒山寺度假。

    隨行的有楚紫楠和一眾宮人和侍衛之外，還有蘇貴妃和正得寵的惠妃。

    楚紫楠就知道皇帝出門肯定會帶著這位寵妃，所以纔想了這麼個主意。

    出城後，皇帝往馬車外一瞅，看到前方護衛隊裡沈遲的身影，蹙眉問道：“定王怎麼也來了？”

    “他是來保護皇上的，”楚紫楠本來勸沈遲別來，可沈遲說什麼也不放心，非要跟來，她也沒辦法，“他沒有公務在身，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而且他這麼高的武藝，有他在，肯定萬無一失。”

    皇帝想想也是，定王別的不說，武功方面確實沒幾個人能及。

    想當年，年僅十五歲就能在獵場僅憑一己之力射殺白虎，他眾多的皇子當中，要能有一個他這般出息，軍中也不至於無自己人可用。

    楚紫楠給皇帝看完了脈，就退出車駕，到外面騎馬去了。

    蘇貴妃笑道：“楚姑娘真是英姿颯爽，頗有男兒之風，這樣的女子，跟定王甚為般配。”

    她是想從側面先提一下，給沈遲和楚紫楠兩人賜婚的事，探探皇帝的口風。

    想不到此話剛出，旁邊的惠妃就陰陽怪氣道：“什麼英姿颯爽？臣妾看不過是沒規矩，欠缺教養罷了，定王乃是皇室子弟，怎麼也該配世家閨秀才是。”

    這一點，皇帝是贊同的，“楚紫楠確實太瘋了。”

    蘇貴妃聞言，瞪了惠妃一眼，只好先不提此事。

    奇怪了，據她所知，惠妃和楚紫楠並無過節吧，怎麼聽她說話，句句都在針對楚紫楠？

    抵達寒山寺已是黃昏時分，一行人被寺內的僧人安排進禪院內居住，又吃了齋飯，便各自歇下了。

    “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楚紫楠擺擺手，對堅持送自己回房的沈遲道。

    她住在西廂，而沈遲在東廂，中間隔著一個大園子，距離還挺遠的。

    但是，她又不是小孩，根本不需要這種特殊照顧好嗎？

    沈遲遂停住腳步，打量了她兩眼，溫聲叮囑道：“我看你穿得挺單薄的，這裏晚上天比較冷，注意不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