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不去。”定王斬釘截鐵道，“血債就該血償，誰也護不了她。”

    說完，他徑直繞過端王，朝前邁步而去。

    “帶走！”

    “元大人，看在本王的情面上，且放過她這一次。”端王一改之前逼迫的語氣，用懇求的口吻道。

    府尹為難地看了看沈遲的背影，狠心一咬牙，“王爺，實在對不住，此事下官萬不能聽從。”

    說罷，也趕緊走了。

    “帶王妃回衙門。”

    羅氏慌亂得不行，拼命地掙扎喊叫：“王爺，救我，王爺！”

    可是這並不管用，而端王也只能站在原地乾着急，什麼也做不了。

    相比起端王，官兵們還是更懼定王，加上府尹也發了話，便當即拽著羅氏出了王府。

    回到衙門，府尹親自給沈遲送上一杯茶，恭敬地問道：“王爺你看，現在該如何處置？”

    沈遲接過茶，卻沒喝，沒好氣地說：“先把人關進大牢，然後該怎麼辦怎麼辦，難道辦案的程式還需要我教你不成？”

    府尹覺得不妥，“可她畢竟是王妃，下官不好一味按照程式辦她，你也知道，按照程式的話，是還要上報刑部的，之後人也要轉到刑部那邊去，到時候那個環節出了岔子，指不定沒幾天人就出來了。”

    “這倒也是。”沈遲方纔倒沒想這麼多，他已經煩透了羅氏，不想再管她。

    “那你就直接向皇上呈報吧，反正即便是刑部接辦，最後也要過問皇上，而你又有直接向皇上遞奏摺的權力，如此豈不省事？”

    府尹想了想，覺得也只好如此了。

    他遲疑了片刻，又咧嘴笑問：“那要是皇上不給她重判，有意包庇她，您不會怪罪下官辦事不利吧？”

    “不會。”沈遲說的不會，是指皇帝根本不會包庇羅氏。

    羅氏算哪根蔥？值得皇帝為她徇私？

    不多時，沈遲離開衙門，府尹收拾收拾，寫了封摺子，呈到宮裏去。

    皇宮這邊，楚紫楠給皇帝看完診後，走出寢殿，準備離開，但是很不巧的，剛剛出門就碰上皇后。

    “喲，這不是楚姑娘嗎？你如今是越來越有狐媚樣兒了！”

    楚紫楠假裝沒聽見，直接繞過去。

    “見了本宮都不知道行禮，這麼沒規矩的嗎？”皇后厲聲斥道。

    “我這個人就是不講規矩，那又怎麼樣？”楚紫楠回過頭來，直視過去，“你一個失了勢，手裏連個實權也沒有的所謂皇后，也想在我面前擺威風？省省吧！”

    “你……”皇后最恨的，就是從去年被禁足後，掌管後宮的大權一直沒有回到自己手上，現在被人當面揭開傷疤，氣得渾身顫抖。

    “小賤人，猖狂個什麼勁？以為當了皇上的大夫，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皇上的病你治好了能得賞賜，要是治不好，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楚紫楠故作驚駭，睜圓兩眼道：“皇后娘娘這是在詛咒皇上嗎？他的病好不了對你有什麼益處？你心裏打什麼鬼主意呢？”

    皇后身子一僵，感覺到一股寒意鑽進了脊背。

    這種話要是讓皇帝聽見，那還得了？

    “你胡扯什麼？本宮絕無此意！”

    生怕她再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來，拔腿就走。

    楚紫楠不屑地冷嗤了一聲，也扭頭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出宮之後，一個侍從小跑過來道：“楚姑娘，收到訊息，賀蘭楓昨晚因闖進宗人府刺殺晉王被抓，現已關進天牢。”

    這訊息是趙強派人傳過來的，先前楚紫楠就曾拜託他留意賀蘭楓的動向，也得到了沈遲的首肯。

    “什麼？闖進宗人府？他可真是莽得可以！”

    本來想回定王府的，但現在只能先去天牢一趟了。

    賀蘭楓並不算什麼要犯，只要給獄卒點錢，就可以隨便進去探視，因此楚紫楠根本沒受什麼阻攔，很順利地見到了這位刺殺晉王的勇士。

    “我說，你不作死就不舒服是吧？宗人府是什麼地方，那也是可以隨便闖的？這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分別？你還能再蠢一點嗎？”

    “不闖宗人府怎麼報仇？”賀蘭楓儘管被抓了，但一點也不後悔，只是遺憾沒能殺了晉王。

    “為什麼一個逆賊可以好好活著？為什麼不殺了他？我想不明白！既然皇帝不肯殺他，那我就自己去殺，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

    楚紫楠靜靜地望著他，忽然又心生同情。

    是啊，晉王害慘了多少百姓，做了多少惡？本該被處死的，結果卻好吃好喝地被招待在宗人府，換了她是賀蘭楓，也接受不了這種現實。

    “你小聲點吧，到了天牢還不老實，難道非要把命作沒了才甘心？”

    賀蘭楓眉頭一皺，氣憤道：“你要是過來說教的，那就不必再開口了，我不會聽。”

    “我才懶得跟你說教呢，你已經無藥可救了，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楚紫楠要不是看他全家都沒了，著實可憐，加上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奸佞之徒，纔不會管他。

    “我只是要提醒你，想報仇首先就得保住自己，要是命都沒了，那一切都是枉然。”

    “不用你教，這一點我明白。”賀蘭楓賭氣背過身去，悶悶地說。

    楚紫楠想給他一耳刮子，把他拍成熟點。

    “你明白？明白就不會單槍匹馬殺進宗人府白給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這纔等了多久，就按捺不住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但就你這樣沒腦子的，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報什麼仇？純屬浪費鬧著玩！”

    賀蘭楓聽她這麼罵自己，瞬間破防，氣得眼眶一紅，“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貶我？”

    “我貶你了嗎？你事實就是這樣的人！”

    “你……”賀蘭楓憤憤地瞪著楚紫楠，心都碎了，被自己喜歡的人瞧不起，是件多麼令人痛心的事！

    楚紫楠本來還想多罵兩句，但看他一副要哭的樣子，又沒忍心開口。

    過了好一陣，纔再次開口：“好好活著，以後有的是機會報仇。”

    說完，也不再逗留，轉身出了大牢。

    賀蘭楓站在原地沉思，半晌也沒動靜。

    楚紫楠回了定王府，進門就問沈遲在不在，趙強朝沈遲的院子那邊瞅了一眼，小聲地說：“姑娘若無急事，還是先別去找王爺了，他正鬧心呢。”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