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見她目光不對，遂看過來問問她是什麼。

    宋妍順手將那張離婚證收起來，微動嘴角。

    “沒什麼爺爺，我送你回醫院。”

    夜幕降臨。

    宋妍開車回了錦繡城，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手機裡收到不少的資訊。

    點開一看，發現全部是沈時謙發過來的照片。

    裡面有知知抱著足球，還有他在草坪上奔跑，還有他安靜的早餐的模樣。

    那一臉開心的樣子，看的宋妍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勾起。

    她纖細的手慢慢撫過螢幕，彷彿在透過這冷冰冰的一層膜，觸控知知柔軟的臉頰。

    但她只要想到自己努力了兩個月，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裏便不是滋味。

    當即目光沉下，心裏劃過無數的情緒。

    思慮間，門鈴突然響起來。

    她走去門口，透過貓眼看到來人是裴瑤，於是連忙開門。

    “瑤瑤？你怎麼來了？”

    裴瑤買了一個蛋糕，走進屋子後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

    “你不是說你從成州回來了嗎？事情辦的怎麼樣？”

    宋妍笑了笑，掀開蛋糕盒子，發現是自己最愛的千層。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刀叉。

    “辦的差不多了，宋振雲被送去了警局，證據很多，涉及經濟大案，警方那邊只要沿著那條線查下去，宋振雲肯定沒什麼好結果。”

    她替老爺子掃除了這個有二心的人，也算是欣慰。

    但裴瑤卻搖了搖頭，轉了話鋒道：“我指的是你和賀霆舟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一臉擔憂地看過來。

    宋妍抹掉嘴角的奶油，仔細想了一下。

    隨即抬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爲了知知，我不得不做違心的事了。”

    裴瑤明白她指的是什麼，雖然於心不忍，但還是隻能鼓勵。

    只見她握住宋妍的手，說道：“妍妍，我知道你有多恨賀霆舟，可是爲了知知，必須要忍著。”

    宋妍眼底閃過一絲苦澀，微垂眼眸，看到手機裡知知那張微笑的臉，點了點頭。

    眼中含淚。

    “恩，爲了知知，我只能違心的繼續接近他。但不能急於求成，前兩次已經被他看出了端倪。”

    “他看出了你別有目的嗎？那你……”

    “對，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會有所警惕。所以我必須先穩下來。”

    只有慢慢的接近他，慢慢讓他以為自己對他已經沒了恨意，能讓他放下對自己的防備，她纔可能成功要到她想要的東西。

    但同時這也意味著宋妍必須壓制壓下自己多年的仇恨，在一個怨恨的人身上，投入違心的感情，說違心的話。

    爲了知知，她覺得值得。

    裴瑤知道這過程不簡單，於是問她。

    “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嗎？你身份已經暴露，他已經對你有了警惕，萬一查到知知身上，那一切都白費了。”

    “他那麼討厭你，肯定也不會容忍知知的存在，就算容忍的了，也不會有好結果，很有可能還會和你爭奪撫養權！”

    宋妍想過那些後果。

    “我不會讓他知道知知的存在。既然要接近他，就要讓他相信我已經忘記了過去。循序漸進是需要一個過程。”

    她一邊說一邊思考，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影。

    她心生一計。

    如果可以，她或許能從那個人身上下手。

    次日。

    處理完公司的事後，宋妍自己開車前往了郊區的一所療養院裏。

    那所療養院與老爺子在的地方不同。

    坐落在森林公園裏，環境極為安靜，裡面呆的人都是一些有背景的人。

    對外是療養院，實際上很多都是精神上有點問題的患者。

    坐鎮的醫生都是全國有名的精神科專家。

    宋妍要找的人就在這。

    此時的宋妍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衣，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來到療養院門口的時候，是院長親自接待的她。

    她一臉熱情地迎上來。

    “宋小姐，你終於來了！賀夫人已經等了你很久。”

    宋妍還沒墜海前，時不時的會來這裏照顧這位“賀夫人”。

    院長帶著她往一間房裏走去，滔滔不絕地講著。

    “宋小姐，聽賀先生說你已經離開了西城，兩年都沒來，我們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尤其是賀夫人，很長時間都沒見到你，非常失落，而且……病情更嚴重了。”

    “現在她已經基本記不得人了。”

    院長臉露唏噓，很快便帶著宋妍來到了一處靠山的房間。

    裡面坐著一個穿著乾淨的婦人，她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翻著一本書。

    乍一看，就像一個氣質出衆的貴婦人沉浸在書籍的世界裏。

    但走近之後，才發現她目光空洞，估計書籍上寫的什麼她都不知道。

    還是院長再三招呼她：“賀夫人，賀夫人？”

    她才漸漸抬頭，臉上露出機械又溫和的笑容。

    非常的乾淨純粹，不露世俗的天真笑容，與她上了年紀的臉一點也不匹配。

    宋妍的心狠狠顫動了下。

    她還是蘇秘書身份的時候就來看過她一次，但那時她只是偷偷過來瞄一眼，不敢有大的動作，生怕驚動了賀霆舟。

    如今這麼近距離的看她，心酸霎時涌上心頭。

    院長蹲下身子，在她身邊一字一句地開口。

    “賀夫人，這位你還記得嗎？她是宋小姐，以前你最喜歡的宋小姐啊！”

    婦人好像聽不太懂她的話，只是將目光挪過去，凝視著宋妍一動不動。

    但那眼神，乾淨又陌生。

    宋妍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後，還是避免不了生出苦楚。

    她緩了緩神，漸漸蹲下身子，握住婦人的手，目光柔和。

    “姑姑，我是妍妍啊。”

    聽到妍妍這個詞，婦人目光微動，嘴裏喃喃自語：“妍妍？妍妍……”

    但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只有嘴裏反覆的唸叨。

    院長轉頭看向宋妍，無奈地搖頭。

    “宋小姐，賀夫人現在境況挺不好的，她已經徹底忘記了所有人，就連賀先生過來她也不曾記得了。”

    宋妍想起自己出事前，最後一次來看她的時候。

    姑姑還會喊她：“妍妍，你要多來看看姑姑，姑姑怕以後不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