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明明是畫畫的手
蕭默廷臉色僵硬,在聽到溫詩雨說的話以後,神情居然多了些許慌張,他啞著嗓子,腦海中浮現出溫默尋的面容,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他愣怔的呢喃細語,“不,就算我死了,靈魂就算墜入地獄閻羅,我也一定會拼命的找到她,讓她原諒我,她那麼心軟,那麼愛我,一定會重新回到我身邊的……”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輪迴轉世。
後來啊,溫默尋真的就再也沒有入過他的夢。
不論碧落黃泉,孟婆橋上,還是地獄天堂,如溫詩雨所說,他在也沒有和溫默尋懺悔的資格。
“蕭默廷!當年要不是我從水裏把你救出來,你早就死了!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世人一定會譴責你!在這孤獨被排擠的世界上,孤獨終老一輩子!”
都已經落到這種地步了,她知道蕭默廷不會放過她,溫詩雨惡狠狠的詛咒著。
如果早知道是這種下場,當年就不會把蕭默廷從水裏撈起來,任由這個男人自生自滅,不再愛他一分一毫,她還是溫家的千金大小姐。
“……留著她的命。”男人給了她一個背影,殘忍又冷漠的吩咐。
蕭默廷離開了這個地下室,他不知道溫詩雨會遭受怎樣的屈辱和折磨,讓人把她丟在了郊外的一個小破房子裡,讓自己手裏的人給她帶過去無數男人。
他知道自己十惡不赦,卻也知道自己虧欠了溫詩雨一條命,只要留著她的命,一切都歸他掌控。
溫詩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最注重的外表,最想要的身份,最後都在蕭默廷的摧毀下一一變成泡沫。
……
這天晚上,蕭默廷做夢了。
他夢到了陸宴琛拿著溫默尋的骨灰盒站在他面前,以一種極其質問的姿態,無情的剝開他所有的偽裝,“蕭默廷,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蕭默廷,你知道嗎?她被拐走的那天差點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把她逼上了絕路,變成了一捧骨灰!”
蕭默廷倏而驚醒,他驚得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撐著床,大口大口的喘氣,對著一片漆黑的房間來回探望。
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男人發愣了幾秒,隨後抿起淡薄的嘴唇,睜著漆黑的眼睛,與夜色融為一體,完全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從枕頭下拿出溫默尋的項鍊,他已經修好了,時刻都放在身旁帶著,冰冷的鏈子隨著空氣中動盪的風,讓他的心越發空洞寒冷。
驀的,他雙手捂著臉,腦海裏浮現出溫默尋帶著這條項鍊時的樣子。
想起她的臉色平靜又黯然。
想起溫默尋的唇瓣柔軟又香甜。
想起她肌膚上傳來的冰冷溫度。
還有女子因為疼痛而皺緊的眉。
好疼,心臟的疼痛無處遁形。
越想越疼,愈演愈烈。
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手背上青筋暴起,堂堂蕭大總裁,脆弱的像一個傷透了心的孩子,生怕手裏唯一心血的東西被人搶走。
看著身旁的花瓶,他眼眸冷意森然,隨手拿過來,對著地板就砸了過去,完全沒有心疼這個花瓶是他曾經花大價錢給溫詩雨買來的禮物。
外面的傭人聽到這樣的動靜趕忙衝到二樓,“蕭先生,您怎麼了?您是有什麼不舒服嗎?”
“滾!都給我滾!”房間裡響起他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傭人站在外面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畢竟蕭默廷,她們惹不起。
想到這裏,傭人趕緊跑下了樓,直到再次看到蕭默廷從房間裡出來,已經是後半夜了。
傭人小心翼翼的問,“蕭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溫默尋呢?”蕭默廷捏著拳頭,頭髮凌亂,表情又格外猙獰,甚至可以說十分扭曲,他惡狠狠的盯著傭人的眼睛,“溫默尋去哪裏了!”
“溫默尋小姐不是已經……死了嗎?”傭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新聞都說了溫默尋已經變成骨灰了,而且蕭默廷怎麼突然這個時候問起溫默尋來了?
“啊!溫默尋!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你不是喜歡花兒嗎?我給你種一大片花!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我把整個房子都給你改造成畫室!溫默尋!我真的錯了!你別不要我!你別離開我!”蕭默廷雙眼猩紅,一拳頭用力的捶在旁邊的牆上。
剛纔做夢他都沒有夢到溫默尋。
而她竟然也只是叫陸宴琛給他拖個夢。
溫默尋她……
她是曾經學美術的,一手油畫美麗,得了多少老師的稱讚,就連在大學裏剛見過溫默尋幾麵的自己,也覺得她畫的著實美麗。
溫父溫母覺得這不適合她,她的大學便和藝術學院錯失。
雖說985畢業,卻畢業後被他求婚,他就這樣硬生生的在這場沒有結果的婚姻裡困了她好幾年。
回想起當時少女還和他的妹妹一起大學,她以前經常會在畫板上畫一幅風景畫遞給他看,笑意盈盈的說對他說,她以後要是畫畫更好看了,一定給他畫一幅肖像畫。
後來他當著她的麵貶低她,踐踏她。
她的手指變得很冷,再也不願意拿起畫筆。
再然後,她的顏料被他踢翻,她的畫板被他摔壞,她的畫筆被他用腳碾碎……
她到底被他傷害成什麼樣了?
那雙手,明明是用來畫畫的手。
最後卻落得連一個屍身他都沒見到過。
蕭默廷在心底狠狠地問著自己,這些年他到底有沒有做過正確的事?
整個海灣別墅似乎都被冷氣充斥著,血液彷彿都要凝結成冰,尖銳的刀刃凌遲著他的五臟六腑,把他的心狠狠剜開,露出大片的鮮血淋漓。
他只要溫默尋回來。
他會給她建一個特別寬闊的畫室,給她在後花園裏種下一大片玫瑰。
只要是溫默尋想要的,他都會用盡所有擺在她面前。
“你回來吧……”男人啞著嗓子。
蕭默廷控制不住的顫抖著,疼痛一遍又一遍的蔓延全身,恐懼又後悔的勾結出一根根擰緊的線團,稍微按一下,便會刺痛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