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默尋做了一個夢。

    又似乎……不是夢。

    她怎麼會在這兒？

    她不應該在那座小島上的洞口裏嗎？

    溫默尋站在雀樓閣門口，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那個人很熟悉，是蕭默廷。

    意氣風發，冷漠陰鷙的男人，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幾年的模樣。

    她為什麼會突然見到這個時候的蕭默廷？

    女人邁著步子走進去，蕭默廷看到她進門，抬起頭看向她，他還是那樣高貴，看起來就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兒？”

    溫默尋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又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時間，是她當年住在雀樓閣的那段時間，陳設也是一模一樣的。

    她愣了愣。

    這是……怎麼回事？！！

    “蕭默廷。”她嗓音冷了冷，“你怎麼在這兒？”

    蕭默廷望著她，他卻忽然衝着她揚唇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回來嗎，所以我滿足你的願望，我想好好陪著你。”

    “……我想這個時候你需要陪著的人，該是溫詩雨纔對吧。”溫默尋淡淡的說，“她是你的人白月光，亦是你的心上人，如今對我說這種話，是想騙我嗎？”

    對於以前的事，她本來以為在時間的消磨裡，已經挺模糊的了，卻沒想到她有朝一日會重新降臨到這樣的情景之下重來一次。

    就算太久沒有波動的心也會泛起波瀾，一份心情是什麼呢，大概是遺憾？

    溫默尋自己也說不清楚。

    以前內心裏渴望的，掙扎過的痕跡，突然有些萌芽的升起，她的胸口有些難過。

    “現在沒有溫詩雨，只有我和你。”蕭默廷冷俊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熟悉和英俊。

    “我想想，這個時候是你要拉我去給溫詩雨輸血的吧？她在醫院裏怕也是等的急不可耐，你願意你的心上人受盡折磨嗎？”溫默尋反問。

    “……”蕭默廷愣了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以前是我不夠好，現在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這一次我不會負了你的，也不會讓你受盡委屈，你依舊還是以前的蕭家少奶奶，是我的太太，奶奶依舊在蕭家老宅等你，她一直想見你。”

    想起蕭老太太，嫁給蕭默廷的那段時間，是對她最好的人，她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也不是毫無感情的植物人，她確實算是有個包袱在的。

    可她寧願不回去，徹底告別過去。

    可現在蕭默廷的出現，就好像是在告訴她，往後經歷的一切都是夢境。

    到底哪一個纔是現實？

    “你現在是以什麼樣的身份跟我說這些話？”溫默尋頷首，與他對視，那雙戲謔的眼神中，掛著不屬於蕭默廷的清高，她笑了笑，“是爲了你的小情人，還是爲了想讓我留在這裏的理由？”

    她很聰明。

    做夢會有醒的時候。

    如今只不過還在沉醉罷了。

    更或者說，她更能看出來的——是現實！

    “不論是爲了什麼，跟我在一起，我能永遠陪著你。”蕭默廷的話語彷彿罌粟一般充滿迷人的蠱惑，他的手指劃過女人的髮絲，口吐雲霧，溫柔至極，眸子裡也是一片柔情蜜意，他說，“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需要的嗎？留在我身邊，你的願望我都能滿足你，這樣不好嗎？”

    “你不是……真正的蕭默廷吧。”溫默尋眸光微動，她拍開男人的手，往後退了兩步，悠悠的說，“蕭默廷是不會說這種話的，他愛的是溫詩雨，而不是絞盡腦汁的在這裏說服我。”

    這麼一想，忽然感覺過去的自己確實夠做作的。

    以前那麼深愛蕭默廷的自己，會被蕭默廷的一舉一動煽動情緒。

    “現在沒有別人。”他說，“這座雀樓閣裡，只有我們兩個，只要你願意，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離開來。”

    “是嗎？”溫默尋驟然嗤笑，“那我問你，如果我跟你在一起，現在的你能在溫詩雨和你假死的妹妹手中護我周全嗎？會因為溫家父母的死為我查清真相嗎？會為我處理掉暗中那個人的威脅嗎，儘管他的地位很高無法撼動，你也會爲了我和他作對到底嗎？”

    “……”

    夢裏，其實什麼都有。

    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就連夢中的蕭默廷，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更何況是當年自私自利的蕭默廷，不可能會爲了她去得罪別人，他的心裏，只有溫詩雨，還有他自己的一切事業。

    這麼想想，蕭默廷要是突然變了，纔是讓她覺得失望的。

    “既然做不到，那就沒必要說的這麼順心吧。”溫默尋走出門，她這才發現院子的樹葉已經落了，她伸出手，忍不住去接了一片黃色的樹葉，她轉過去，淡淡的說，“你看，到了時間連樹葉都能落下，還又有什麼放不下的？”

    蕭默廷走到她面前，看著她手中的樹葉落下，心思有簡單的撥動。

    不過，在他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隨他所欲。

    溫默尋要的，肯定是自己說出來的。

    她想要的，分明是是蕭默廷的愛。

    “我能看清楚你內心深處裡的慾望。”蕭默廷的手指，落在女人的心口，他明明笑的很溫柔，溫默尋卻覺得這張笑臉冷的滲人，只聽到他慢悠悠的說，“你想要蕭默廷的愛，渴望得到他的愛，你愛蕭默廷，愛了那麼多年，你捨不得放棄他。”

    “你說錯了。”溫默尋輕笑，“我愛的，這個世界上，永遠都只有陸宴琛，你只能算是我的過去，是我當年心智不成熟的迷戀，如今幡然醒悟，才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很值得回憶，如果說以前的話，我倒是愛你愛到死去活來的。”

    她那雙眼神太堅定了。

    目光灼熱，炙熱的彷彿一團火，並且愈燒愈烈。

    “呵……”蕭默廷忽然笑了笑，“我原以為我看穿了你的內心，其實並沒有，這麼平靜的面對過去的痛苦，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他的身影，忽然化作了一團虛影。

    整個夢中世界，逐漸崩塌。

    黑暗的洞口裏，一雙眼眸悠悠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