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侯君集
此時的朝堂之上,除了李世民和李治之外,氣定神閒,沒有跟其他人交談的沒有幾個。
其中特別明顯,顯得像個異類一樣的,也就侯君集一個。
自從上次被下了大獄之後,侯君集整個人的性格彷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在朝堂上不怎麼出風頭了,遇到事情也基本不發表看法,每天來上朝就好像走個過場。
李世民見眾人大聲喧譁彷彿菜市場一樣,不由得有些頭疼。
“你們就先不要吵了,這是幹什麼,像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在場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連忙噤聲。
李世民輕咳一聲道:“你們吵出一個結果沒有?到底是原地開倉放糧,還是從其他地方調集糧草運去災區?”
“微臣建議陛下,原地開倉放糧。”
“微臣建議陛下,調集糧食轉運。”
眾大臣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只有兩種聲音,但是卻針鋒相對。
一些大臣們將目光看向侯君集,發現他根本就沒看向陛下,不由得心裏沒底。
而另外一些人卻是看向了長孫無忌。
他身為陛下的小舅子,很多事情肯定會更有發言權。
只要長孫無忌說話,陛下肯定會聽。
不過此時的長孫無忌比侯君集還要淡定,竟然在擺弄著自己的袖子。
李世民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們吵了半天的結果?誰能給我總結出一個聲音?”
眾臣一言不發,他們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想的並不是怎麼樣做能對大唐好,更不可能想著為百姓發聲。
他們一心想的,都是怎麼才能更好地滿足自己的利益。
實際上,支援開倉放糧和從各地調運糧食,各自有著一批固定的支援官員。
跟倉儲衙門有關的那些官員們自然是支援開倉放糧!
大唐天下的糧倉,號稱是儲備多得幾十年吃不完,實際上是什麼樣子卻是不得而知。
如果真的是有這麼多糧食,又怎麼可能會有人反對開倉放糧?
那些支援開倉放糧的官員也並非善類,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透過開倉放糧,來平掉曾經的壞賬和虧空。
如果不開倉,曾經的賬本一查就能查出來對不上的地方。
雖然陛下一直也沒有對他們動手,但是這些人心裏害怕。
因此他們希望能夠透過這場救災來磨平之前的一些細節。
比如說,名義上放糧五千斤,實際上放糧一千斤,這就平掉了四千斤的壞賬!
至於真正出了多少糧食,又有多少人能察覺,反正糧食出去了之後不會有人監督,也不會有人能精確算出來多少災民得到了援助。
就算有人算了出來,也根本是死無對證,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
至於那些支援從各地調運糧食的官員,自然也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希望能夠從中分一杯羹。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一塊豬肉,從冰箱裏拿出來,再放回去,就算你沒有動豬肉,但是你的手上已經沾滿了油水。
如果真的開倉放糧,那他們這些人就沒得油水,他們當然要反對。
看著眼下朝堂的情況,李治知道自己不能再冷眼旁觀。
災情後的善後是重中之重,至於得失,那在其次。
雖說父皇不一定會聽自己的,但是自己總應該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他猶豫了片刻,走了出來,站在李世民對面。
“父皇,兒臣有話要講,不知道父皇願不願意聽?”
李治的聲音讓在場的眾多官員都是神情一愣,沒想到李治這個時候竟然會站出來。
他之前讓李治來朝會也只是想要讓李治旁聽,增加一些見識,卻沒想到李治會發聲。
一時間,李世民倒是來了興趣。
“好啊,治兒,你有什麼話就隨便講,哪怕是跟他們這些人說了一樣的話,朕也高興。”
對於李治這個九子,李世民沒有抱有太高的願景,而是希望李治能夠好好地做個王爺,平淡地度過一生。
他曾經的悲劇,他不希望在自己兒子的身上重演。
李治心裏稍稍鬆了口氣,大聲說道:“兒臣建議開倉放糧和從其他地區調運糧食同時進行。”
聽到這話,原本一臉笑容看著李治的那些官員們此刻也沒了笑容。
李治這樣做,完全是要封殺了他們操作的空間啊!
要知道,雖然他們把糧食捐出去之後是沒有賬單之類記錄的,沒有人能監督他們。
但是一旦開倉和轉運同時進行,他們兩方的官員就要互通有無,賬目之類的都要相互覈對。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雖然賬目能做出假的,但是你作假,別人也作假,到時候以誰爲準?
只要稍微有點問題就要露餡,他們不是傻子。
李世民聞言,卻是一下子恍然大悟,他這才意識到,之前自己究竟陷入了什麼的誤區。
“對啊治兒,你說的太對了,為什麼之前我沒有想到呢?”
李世民把李治剛纔所說的話仔細想了三遍,越想越是想要拍案叫絕。
“治兒,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這樣做還真是通透,就是嘛,為什麼要那麼死板,只選擇一種辦法?”
“兩者同時進行,效果豈不是會更好?”
李治猶豫了一下,笑著說道:“父皇,孩兒之所以能想出這一條建議,還是受到父皇的啓發。”
李世民聞言,頓時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瞭然的樣子:“治兒,沒想到你現在都學會拍馬溜鬚了,看來這一次你去平遙縣城得到的經驗還真不少嘛。”
要知道,李治可是皇九子,又是晉王,平日裏所見到比他地位更高的都沒幾個,他如何會學得溜鬚拍馬?
更何況他現在年紀方纔十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
李治聞言,卻是連忙笑著擺手道:“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其實真的是受到父皇的啓發。”
“您還記得您曾經說過一句話,叫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嗎?”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說過的話,是和魏徵講的,他記憶頗深。
“是,這是我說的,和你的建議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