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公夫人切盼的目光中，雲知渺溫和地點頭：“我明白，不會讓您為難。”

    “如此便太好了……”國公夫人如釋重負，連帶著身旁的僕婦都露出鬆一口氣的笑容。

    那僕婦是國公夫人當年嫁入公府的陪嫁婢，名喚作紅葉，與國公夫人一樣皆是慈眉善目的面相。

    紅葉道：“原本輕宛小姐是要與夫人一同來的，只是出發之前染了風寒，便留在府中。待到小姐歸家，她定也是十分歡喜的。”

    雲知渺含笑應著。

    一旁，曉兒眼睛睜得像銅鈴，她聽到了什麼……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原本一路就拘謹侷促的曉兒，更加正襟危坐，不時將眼神投向雲知渺，壓下心中的驚訝。

    所以翠丫姐姐不是去貴人家上工的，是回大戶人家認祖歸宗當嬌小姐的！

    這不就是戲文裡寫的真假千金故事嗎，那麼自己不就是跟著千金回家，雞犬升天的那種角色。

    曉兒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只是隱約明白一件事情……自己好像撞大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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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春雨村到上陽都，足足走了十餘日。踩著夏日的尾巴，雲知渺終於進入了原書中主線故事展開的地方。

    上陽都乃周國第一都城，都城中有皇城坐落，上連海港下接三洲，是名副其實的富庶之地。

    連日趕路奔波，眾人面上都帶著疲態。馬車緩緩駛入城中心，停在高匾長牆的雲國公府外。兩扇朱漆銅釘的府門前早已站著一眾婢女家僕，隨著紅葉攙扶國公夫人下馬車，婢女家僕們齊刷刷地行禮，謙卑恭敬。

    人群之前，一襲淡藕色衫裙的少女由婢女簇擁著上前，微彎身軀福禮，音色清甜悅耳：“阿孃一路辛苦了。”

    被國公夫人扶起後那少女才朝後頭看來，面容清麗絕倫，眉若秋水橫波，形狀飽滿的唇染著上陽都中最時興的口脂。

    少女默了一默，似乎心緒很複雜，半晌才試探著開口，帶著些討好親近的意味：“這就是……妹妹吧？”

    為平衡雲輕宛與親生女兒的身份，國公夫人一早便想好了說辭。因她原本生有一兒一女，便對外宣稱，親生女兒是和小兒子一胞所出的龍鳳胎姐弟，只是生下來體弱多病，才一直養在莊子上。

    不過這樣的說辭也只能應付外頭那些不知真相的人，國公府這些婢女家僕大多都是家生子，心中門兒清。此際一個兩個雖恭敬地半低頭，卻都豎著耳朵，觀察主子們之間微妙的氣氛。

    雲知渺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對那少女頷首：“輕宛姐姐。”

    一如書中所寫，雲輕宛自幼被精心教養，端方淑麗心細婉約，一舉一動皆是貴女風範。其實細看，雲輕宛與王金蘭眉眼間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堆金砌玉養大的嬌客，同一副骨相卻養出了截然不同的容貌。

    聽見雲知渺很自然地喊自己姐姐，雲輕宛略有詫異，似還有些受寵若驚，笑容不自覺揚了起來。

    “都進府吧，今夜府中安排家宴，為你妹妹接風。你們阿爹也快下值了，且差人去稟他一聲，讓他下值後快些回來。”國公夫人一隻手拉雲輕宛，另一隻手拉雲知渺，左右交疊在一起，慈愛柔語。

    雖經一番陰差陽錯，但卻有了兩個女兒，因禍得福大概莫過於此。幸也，命也。

    嗯……不過好像忘了點什麼，國公夫人抬眸在人群中環視一圈，才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愉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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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陽都繁華主街上酒肆樓宇林立，靠近城東的乾勝坊附近尤為熱鬧，乾勝坊三層高的小樓中有侍從進出來往，伺候來樓中消遣的貴客。

    二樓臨窗雅間中，雲愉安正趴在地上，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竹筒裡兩隻蛐蛐兒，緊張得兩隻手都攥緊。

    “咬它……咬它啊……”

    他身旁的同齡夥伴也和他保持一樣的姿勢，大腚朝天，眼瞪如銅鈴：“咬頭，哎對……漂亮！”

    眼看自己那隻蛐蛐兒倉皇落敗，在竹筒中疼得上下竄跳，雲愉安猛地捶地，惱道：“方意滿！怎麼又是你的蛐蛐兒贏，我不玩了！”

    “哈哈，這就是實力，你不服再去樓裡買一隻，我們接著打啊！”方意滿樂得在地上打了個滾。

    “去就去，我還不信我今兒個贏不了了……”雲愉安罵罵咧咧。

    “哎，不過今兒早上你不是和我說，下午有事兒來著？”

    “我能有什麼事兒，當然是繼續玩……”話說到一半雲愉安頓住，往腦門一拍，“壞了，還真有事兒忘了。”

    他著急忙慌地爬起來：“改日再戰，我先走了！”

    雲愉安一路趕回家，在國公府外躊躇一會兒，偷偷摸摸趴在石獅旁張望，鬼祟的朝看門的家僕招招手。

    “你過來一下……那個，我娘回來了嗎？”

    家僕早就習慣了自家少爺的不靠譜，平靜地說：“夫人已經回來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了……”雲愉安搓搓下巴，“那我娘把那個丫頭帶回來了？”

    “是……二小姐已住進清籬苑，夫人交代今晚為二小姐接風洗塵，國公爺也在回來的路上。”

    爹還沒回來，甚好，那他現在溜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

    雲愉安想了想，朝家僕擠眼睛：“怎麼樣，那個丫頭長得漂亮嗎，性子有趣不有趣？”

    家僕垂眸應：“二小姐容貌出衆，至於性子……便不是小的能知曉了。”

    “說了跟沒說一樣，還是本少爺自己去瞧瞧吧。”

    雲愉安一路哼著歌兒朝清籬苑去，踏進圓形拱門，躲在屋簷下朝裡頭偷看。他抱著木柱伸長脖子，遠遠看見了一個梳雙環髻的少女背影，只是少女的身體被東西擋住，也不知是胖是瘦。

    片刻後，少女就轉過身露出面容，丹口瓊鼻小家碧玉，臉上還掛著憨氣的笑。雲愉安定睛看，失望地低聲自語：“分明很普通嘛，這也叫容貌出衆？”

    少女慢慢從遮擋物後面走了出來，他繼續偷看著，待少女的身形完整從遮擋物後顯露出，他整個人一副被雷到的表情，眼睛瞪大下巴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