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狂舞，幔帳揚動，還在溫柔鄉中迷醉的祝泓猛然被亮光刺得抬手擋住眼睛。

    “誰打擾小爺……”

    僕婦們一個個撇嘴別過眼，賀氏聽出了祝泓的聲音，本就壓著的怒氣蹭地燃起。

    “原來是你這混賬羔子！”

    賀氏嫌惡地背過身，不耐地催促僕人趕緊扯條被子給祝泓遮羞，口中怒罵著：“不知深淺的東西，你祖母讓你思過，你倒好……在你大哥婚宴上做這種丟醜之事！”

    賀氏的聲音沉沉擲地，祝泓也逐漸找回了幾分清醒，低頭看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身軀，忙扯過僕婦丟過來的被褥擋住自己。

    他身側，不著寸縷的女子嚶嚀著清醒過來，睜開一雙迷濛的眼，神志逐漸回攏時，急急扯過被褥遮蓋自己，同時也看清了身邊的人。

    她先是一愣，隨後整個人如暴雨催打般搖晃，繼而爆發一聲驚恐的尖叫。

    僕婦們本以為床榻上是祝泓哪個不知檢點的通房丫鬟，聽見這聲下意識皺眉看過去，看清了祝敏嫣的臉後，齊齊抽氣後退。

    “這……”

    “天爺啊……”

    “作孽啊……”

    數聲驚呼讓賀氏也側身撇去一眼，不看還好，一看腳下險些踉蹌。

    “你……你……！”賀氏抖著手，箭步上前狠狠給了祝泓兩個耳刮，“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你做的什麼造孽事！”

    祝泓迷迷糊糊，思緒還有些混沌，臉上火辣辣的疼，讓他生出幾分惱怒，可回頭看一眼床榻上的人，整個身子嚇得跌下地。

    “敏……敏敏！”

    祝敏嫣發瘋一般擋住自己的臉，縮成緊緊一團嚎啕大哭：“怎麼是你……怎麼是你啊！”

    祝泓整個人也傻了，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守在偏院屋外，等祝敏嫣和陸時棠成好事。

    對……後來屋裏沒有動靜，他就進去看，腦後一痛，後來便不記得了，只是身體燥熱難耐，本能地發泄索取。

    他臉色發白，霎時扭頭看向床榻旁的銅獸香爐。

    金梨散已經燃盡，無一絲煙氣，殘留的甜膩梨香也被更加濃烈的交媾糜豔氣味替代掩蓋。

    “是他……是他故意！”祝泓狂躁地大叫起來，一面跪在塌前扇自己耳光，一面涕淚橫流地去拉祝敏嫣，“敏敏對、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走開！你走開！”祝敏嫣淒厲尖叫，捂著耳朵抱緊自己，哭得整個人昏厥過去。

    祝泓著急忙慌穿衣，又是大叫又是啐罵，僕婦們竊竊私語，屋內亂作一團。

    賀氏頭疼欲裂，甩著帕子啐罵道：“把他們看好，等賓客散了再壓到正堂去！”

    -

    喜宴散後，賓客也陸陸續續告離了祝府。

    待最後一個賓客離門，府門被家僕牢牢關緊。燈火重重的正堂之中，祝老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原本應該在洞房花燭的祝崢蘇曼，也坐在下首相顧無言。

    祝泓與祝敏嫣已經穿好了衣衫，被繩子緊緊捆著壓跪在地，一個面如土色，一個淚痕漣漣。

    “哭，還有臉哭！”祝老夫人怒喝著拿起手邊茶盞砸向兩人，“敗壞門風枉顧人倫的畜生，你們……你們簡直……豬狗不如！”

    祝泓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捏緊了拳頭，牙關咔嚓作響。

    “我不活了！”祝敏嫣哭得更大聲，嚎叫著去撞柱，卻被婢女攔下來，趴在地上尖叫連連。

    “別攔她，要死就去死，養出這麼個下作的東西，我以後簡直沒臉去見祝家列祖列宗。”賀氏揉著頭穴，閉目呼氣。

    好在今日撞見的人是祝家婢女，去捉姦的也是她這個祝家主母，這般有逆天理的苟合之事若被外人知道，整個祝家都不如一起死了乾淨。

    祝敏嫣哭得聲嘶力竭，聽見賀氏半分不留情的話，整個人一震，跪挪著匍匐到她腳邊：“母親，你真要我去死嗎！”

    “是你自己要裝模作樣尋死覓活，怎麼，還覺得委屈？”賀氏冷笑著，“按照祖宗規矩，也是要將你二人浸豬籠以正家風的！”

    祝敏嫣驚恐地搖頭，祝泓也跪挪上前，雙手被繩捆綁在身後，腦袋一個勁叩頭：“母親，繞過我們吧，我們都是祝家子嗣，你不能要我們性命，而且……而且我們也是被陷害的啊！”

    “陷害？”祝老夫人氣得笑出了聲，“那種事情，不是你們自己豬油糊腦做出來，還有人逼著你們？”

    祝敏嫣死死咬著下唇，本以為今夜過後，就算顏面受些損害，也能夢想成真，誰知會是這樣萬劫不復的境地。

    祝泓也管不了許多，邊叩頭邊苦訴道：“祖母！是陸時棠！是那個上陽都來的陸時棠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