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殷切期待的目光中，那兩碗水被端了上來。

    “姑娘，請吧。”端水的太監道。

    “慢。”沈涼玉叫停，一旁的沈雨秋忍不住道，“怎麼，後悔了？”

    沈涼玉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眾人的臉上，沒來由的眾人被她這樣看的心中發虛，紛紛不由自主的避開了他的眼光。

    “在場的眾人人都是朝中說一不二的大臣，我只不過是一屆小小的農女，身上沒有一官半職。”

    “我請求在檢驗之前約法三章。”

    連煜琢點了點頭，目光露出一絲興味。

    “第一，不管怎麼樣，都必須保證我們姐弟兩個人的安全。”

    “這算是什麼，這女人恐怕是瘋了！”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大聲道。

    沈涼玉沒有理會，反而是繼續說道：

    “第二，我們的娘死的很冤，如果能證明我們跟沈大人的關係，就勞煩沈大人重新替我的孃親舉行一場葬禮。”

    “第三。”沈涼玉目光頓了頓，看向面色鐵青的沈燁，“最後一個，一旦滴血認親成功，我希望沈大人能夠當著京城百姓的麵，對著我孃的牌位三跪九叩行大禮，也不枉沈大人和孃親夫妻一場。”

    此話一出，周圍立刻就安靜了，眾人沒有想到，沈涼玉小小年紀，能說出這樣的話。

    夠狠的，這是讓沈燁徹底顏面無地呀！

    “這三條路無論是哪一條，只要是我們滴血認親結束，能證明自己的身份，都需要遵守，而同樣，倘若滴血認親不能證明我們的身份，那麼不論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好。”連煜琢答應道，目光看向一旁的沈燁，“沈大人可是還有什麼顧慮？”

    “沒有…”沈燁咬牙，目光陰沉的盯著面前的水碗，腳下的步子也越發的沉重。

    沈涼玉說的話歷歷在目，他現在十分確定，沈涼玉和沈涼城兩人，就是那女人的孩子。

    如果繼續做下去的話，不光討不到半點好處，而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並且，還需要給那姓趙的女人再辦一場葬禮，怎麼看都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與其這樣，還不如…沈燁狠心咬牙。

    “請吧，沈大人。”沈涼玉眸光不定，見沈燁停在一邊不動，提醒道。

    她挑眉，望著面前搖擺不定的男人，臉上一片嘲諷。

    沈二，他是不敢過來滴血認親的。滴血認親，說起來只是一個機率問題，她賭的是沈二心虛而不敢認。

    正如她猜測的那樣，沈燁確實如此。在放水的地方停留良久，沈燁彷彿終於下定決心：

    “殿下，這兩人，確實是我的孩子。”沈燁咬著後槽牙，衝着上面的位置抱拳拱手說道。

    此話一出，滿堂寂靜，眾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滿臉不敢置信。

    沈燁，他居然承認了！

    “十幾年前，臣確實在山村邂逅一名女子，但那已經是往事了，當時的情況很負責，迫於無奈……臣只記得當時跟那女子確實有兩個孩子，感情卻並不深刻。”

    “多年不見，臣以為這女子早就已經改嫁，沒想到人卻已經去世了。”

    “剛纔。我不承認是因為不確定她們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可是走進了才發現這位姑娘確實跟我的亡妻長的有幾分相似。”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露又冠冕堂皇，將自己完美的摘了個乾淨。

    沈涼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此刻，沈燁乾脆順時蹲下了身子，對著小傢伙道：

    “這孩子叫什麼？我記得當年我走的時候，給他起了個乳名叫元寶，一別經年不見，元寶已經長這麼大了…”

    小傢伙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只是本能的覺得面前的男人讓他害怕。

    “阿姊！”沈涼城叫了一聲，“這個人好奇怪，剛纔還對阿姊凶神惡煞。”

    “城崽乖，這是爹爹。”沈涼玉平靜道，不露聲色的將小傢伙往後拉了拉。

    “既然這樣你們父女相認，這是家事，那本殿下也就沒有了再待下去的必要。”連煜琢直起了身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其餘人紛紛點頭，在場的都是人精，看破不說破罷了。

    他起身往前走去，在路過沈涼玉的位置時，眼神意味深長。

    沈涼玉頷首，後者收回視線，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隨著連煜琢的離開，也有些人跟著離開，整個大廳都顯得有些空曠。

    沈燁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沈涼玉依舊是拉著小傢伙的手站在原地，眼見沈燁沒有反應，不由道：

    “不知道沈大人要給我們安排什麼位置。”沈涼玉道，表情戲謔，“畢竟我們也是來給沈大人你祝壽。”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燁自然明白沈涼玉在噁心自己，強忍著內心的憤怒道，“既然你是我沈家的女兒，自然全憑藉個人喜好，請便吧。”

    眾人都還在場，沈燁無法表露出情緒，只能裝作大度的模樣。

    而目睹了這一切發生在眼前的沈雨秋咬著嘴唇，目光陰冷。

    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早就悄悄離場。

    沈涼玉坐在席位上，面前是山珍海味，周圍人依舊觥籌交錯，可是裡面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自己身上。

    宴會還在繼續，即使眾人的心思早已經不在祝壽上面。

    ……

    “什麼？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居然真的認了？”葉氏狠狠的將桌上的東西摔在地上。

    瓷片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桌上的茶杯茶盞碎成一地。

    她不過是因為旁的事情耽誤沒去壽宴，便是這短短半天的時候，前面便出了亂子。

    站在她面前的沈雨秋點了點頭，臉上表情凝重，再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沈雨秋眸光晦暗不定。

    “當時爹爹騎虎難下，不得已才承認了。”

    葉氏胸口起伏不定，聽到這話才稍有緩和，她的目光望向沈雨秋，突然道：“那女人的事情，你可都清楚麼？”

    沈雨秋點了點頭。

    “我到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大人物，能進沈家族譜！”

    “另外…”葉氏道，“幾日後便是皇家的安平郡主的宴會了，我替你爭取了一個名帖，你到時候千萬要爭氣，將那五皇子牢牢抓在手上！”葉氏盡心吩咐道。

    “是，母親。”沈涼玉低眉順眼，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