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涼玉正在鋪子裡研究新菜。

    她正把後院裡自己種的新鮮蔬菜挖起來，阿秋風風火火地就跑了進來：“涼玉姐！大儒說有急事兒，請你帶上藥箱快過去一趟呢。”

    看上去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急事？還要帶上藥箱？有誰受傷了嗎？沈涼玉心裏有了些猜測。

    她望著外邊已經被夜色籠罩了一部分的天空，都這時候了，若是沒有真正要緊的事，想來張大儒也不會來麻煩自己。

    沈涼玉換下身上那件沾了些泥土的布裙，走到裏間換了身乾淨的裙子。

    還是男子服飾穿著方便！

    在整理腰間的綢帶時，阿秋便在一邊解釋了幾句。

    “剛剛在外面，一個面熟的小童跑過來便讓我和你說要帶個藥箱去張大儒那裏，我這才反應過來那小童是張大儒府上的小廝，還不待我回話，那小童就又火急火燎地跑了。”

    沈涼玉點頭，接過阿秋遞過來的藥箱：“那我就先走了，你等會記得去趟鋪子那邊。”

    今天要結算工錢的日子，突然發生了這件事情，就只能讓阿秋去了。

    她也不耽擱，在路邊上了一輛馬車便往張大儒府上趕。

    等沈涼玉到的時候，一個面熟的少年正站在門口四處張望，正是府上的小廝，他神色有幾分焦急。

    那少年看到她的馬車後，面帶喜色地迎過來：“沈姑娘，快進來。”

    那小廝領著她一路往內院走去，沈涼玉注意到平日裏安靜肅正的張府，如今許多人的臉上都多了幾分焦慮。

    “到底是誰受傷了？”她問道。

    小廝也並不隱瞞：“是祈公子受傷了，他下午被人送回來時便已昏迷不醒，老爺本已經請了郎中，如今又叫您來，怕是祈公子的傷有些不好。”

    原來是祈司文，他怎麼會受傷？

    還不待她多想，兩人就已經來到後院。

    張大儒一看見沈涼玉，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眼裏都亮起光。

    “司文下午回來便受傷昏迷，那些大夫原本止住了血，可如今這血又流起來，竟然還有止不住的勢頭。

    “那些大夫都說止不住，我便想起涼玉你似乎對醫術一道有些瞭解，”張大儒解釋道，“所以我便想著請你過來看看。”

    沈涼玉點頭，也不多寒暄，直接走進房門，畢竟現在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張大儒害怕打擾她診治，並沒有跟進去。

    一進門，微微的血腥氣傳來，其中又夾雜著幾絲藥草的苦味，想來是那些大夫已經給祈司文用過藥了。

    床帳裡，祈司文的臉色十分蒼白，腰間的傷口確實在往外滲血。

    他原本膚色就偏白，只是雙頰有些紅潤，給人溫文爾雅之感，如今面上卻是一絲血色也無，輕薄得眼下的血管都肉眼可見。

    沈涼玉也不敢耽擱，她知道失血過多會造成人體休克。

    她開啟藥箱，深吸一口氣，取出裡面的銀針，首先紮在幾個止血的穴位上。屋外，張大儒看似鎮定地等待著。

    “這姑娘看著這麼年輕，她能行嗎？”一個男子在旁邊嘀咕著。張大儒立馬橫眉冷對：“若是你覺得她不行，你便去找一個行的來！”

    張大儒甚少這般疾言厲色，那人被嚇了一跳，低下頭再也不敢過多言語。正巧這時，沈涼玉推門出來。她額頭上有一層薄汗，手裏提著藥箱。“怎麼樣了？涼玉要不要先去前廳喝口水？”張大儒立馬問道，又害怕唐突到她。

    沈涼玉搖搖頭：“祈公子的血已經止住了，這兩日給他熬藥的時候再多加兩味止血的藥物即可。”

    張大儒聽到這話，眼裏竟然有點溼潤：“多謝，今日太晚了，老夫便不留你了，明日必定登門道謝。”

    沈涼玉點頭，張大儒便讓小廝為她引路，自己進了愛徒的房間。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她隨著張府的小廝到前廳喝了杯茶便離開了。

    第二日，張大儒果然上門道謝。

    因是休息日，沈涼城遍呆在家中看書，張大儒來時，他正讀到興起，抬頭看見慈祥的老人，驚得差點從座位上掉下來。

    張大儒摸著鬍鬚笑道：“這孩子確實是讀書的料子。”

    沈涼玉淡笑不語，她注意到了張大儒眼中滿意之色。

    “司文今天早晨便醒了，聽說是沈姑娘你救了他，十分感激，只是他現在還不能下床，無法親自來道謝，便由我這個師父代勞。”說著，張大儒便叫後面的人送上兩箱禮品。

    “這一箱，是司文的謝禮，而這一箱，是我這個做師父的要謝謝涼玉你救治我的徒弟。”

    沈涼玉看出張大儒的認真，便並不推辭地收下了。

    張大儒瞧她並不假意推辭，也知道她是個爽朗之人。

    沈涼玉便留張大儒在這裏喝茶。

    小傢伙十分懂規矩地為張大儒奉茶，他雙手舉著茶杯，端到大儒面前：“先生請用茶。”

    張大儒接過茶杯，颳了兩下沫子，啜飲一口。

    “這果然還得是涼玉你制的茶，與外面的都不同，香氣四溢。”他又戀戀不捨地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

    “實不相瞞，我今天過來還有另一件事。”張大儒又開口道，他指向一旁的沈涼城，“是關於這孩子。”

    沈涼城被他指著卻並不驚慌，面上依舊一派鎮定。

    張大儒更滿意了：“涼城聰慧機敏，且不驕不躁，我想正式收他做我的首席弟子，地位僅次於司文。”

    再次之前，他也就只有一位關門弟子而已。

    其餘的最多隻能說是記名。

    張大儒本以為沈涼玉會有些驚訝，但見她只是笑了笑：“能得大儒您的青睞，確實是涼城的幸運，我確實也很高興，只是還是要問問涼城本人的意願。”

    張大儒聞言又轉向沈涼城：“你是否願意做我的首席弟子呢？”

    他知道這孩子十分崇敬自己，想來必定會答應，只是沈涼城卻有些猶豫地低下頭。

    “我很願意做您的首席弟子，只是，您如果是因為昨天阿姊救了祈師兄才收我做弟子，我卻是不願意的，我希望先生只是單純地想要收我做弟子。”

    沈涼城說這話時，眼神逐漸變得堅毅。

    張大儒聽了這話，也正色道：“涼城，收你做我的首席弟子是因為這些日子你在我這裏的表現確實讓為師十分欣賞，在此時說出來也只是借這個時機罷了，並非因為他人的關係，而是為師真的希望由你做我的首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