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裡的女人聞言淚珠子瘋狂往下掉，她的瞳孔空洞無神，悲涼的情愫幾乎要溢出來了。

    但沈涼玉卻從她眼神裡捕捉到了幾乎全滅的希冀，是那麼的濃烈。

    這個女人在向自己求救！

    意識到這點後，沈涼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了遍思路，詢問道，“有什麼證據麼，不能只靠謠言就讓一個人蒙受冤枉死去吧?”

    大媽一臉被冒犯的表情，差點要破口大罵，為首的青年急忙道:“沈老闆誤會了，村裏有人看到了她夜裏偷偷和男人私會。”

    舉證的是個小男孩，他被家長推了出來，唯唯諾諾地道:“那天晚上我想方便一下，無意中看到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底氣不是很足。

    沈涼玉問了幾個問題。

    “什麼時候，上半夜還是凌晨?”

    “不知道，睡得迷迷糊糊的，然後就看到了……”

    “天色那麼黑，你確定看到的是籠子裡的那個姐姐嗎?”

    “我……”

    男孩家長看不下去了，大聲嚷嚷:“沈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家小孩撒謊嗎?”

    村子裏眾人看著沈涼玉的眼神有些不太友善，都不是一個村子的，這女人未免管的也太寬泛了些吧！

    沈涼玉微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是這個樣子的，你們可能還不知道，縣令大人計劃推出新的法令，其中有一項就是關於浸豬籠的。”

    “縣令大人認為，光憑一些口頭的說辭，沒有明確的證據，不經過堂審就私自對女子動刑的，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擅自用刑者將會接受同意的懲罰，以儆效尤。”

    什麼?

    眾人啞然，他們壓根就沒有聽過這個說法，畢竟浸豬籠是自古傳下來的習俗，用來處罰這些不忠貞的女人。

    “這不可能，縣令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小男孩家長率先慌了。

    她掐著小孩的手臂用力搖晃，“快說，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那個狐媚子?”

    小男孩被扯疼了，眼眶裏泛着淚水，“不知道，我不記得了，嗚嗚嗚～”

    “哭什麼，你這個沒用的人！”女子自覺沒有面子，揚起手就要一個巴掌落下去。

    沈涼玉眉頭緊蹙，但不是她家的孩子，自己也不好參與別人的教育。

    只不過，這種完全不顧及小孩感受的家長，這得是槽糕透了。

    “不是，她說的難道一定是真的麼，我們可從未聽說過?”女子丈夫反應過來道。

    不過很久就被為首的青年打斷了，“拜託，人家可是沈老闆，縣令夫人的朋友，自然會知道那些了，我們普通人怎麼可能會聽說！”

    他翻了個白眼，懟的夫妻倆啞口無言。

    “要不這樣吧，我們聽聽當事人怎麼說?”沈涼玉打了個圓場。

    眾人沒有什麼異義，主要是被沈涼玉的話唬住了，怕引火上身。

    他們可以看著女人浸豬籠，但是涉及到自己可能會接受同樣的懲罰，即使不一定會，心裏總還是有些後怕。

    女人被從籠子裡放出來後，沈涼玉才知道她叫做燕娘，是個非常命苦的女子。

    家裏丈夫出去做生意了，一年都不見得回來一次，再外面又娶了女子，有了雙兒女。

    而燕娘至今為生下子嗣，漸漸地男人就不回來了，甚至一文錢都沒寄回來過。

    她要養活自己，白天去地裏幹活，晚上就做鞋子，替別人補衣服賺錢小錢。

    “那所謂的私會男人，其實是幫人補衣服?”沈涼玉詫異。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可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不對，可以白天補衣服，為什麼晚上做這種事情，還不是心裏有鬼嗎？”剛剛那小孩的家長控訴道。

    她自己心裏也清楚，這件事要是個烏龍的話，她一家人就被人落下話柄了。

    “她不是說了白天要去田裏幹活，那不就只能利用晚上的時間了……”沈涼玉有些無語。

    她哪能不清楚眼前人的心思，爲了摘除自己家人就瘋狂質疑別人，自私極了。

    “你！”女人被懟的失言，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好了好了，原來是誤會一場，燕娘，我們錯貴啊你了，對不住。”為首的青年乾脆的道歉了。

    他朝著扔癱坐在地上的女子鞠了一躬，其他人也跟著三三兩兩道歉，除了那家人。

    不過也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想法，燕子更是如此，她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

    她很少和外人透露自己的事情，以至於村裏人還羨慕她家丈夫會做生意，是個大老闆。

    羨慕她嫁了個好人，一輩子不愁吃喝。

    事實上，燕娘每天起早貪黑，就是爲了養活自己，讓日子過得不那麼寒酸。

    “糊塗啊，燕娘你既然是這種情況，為什麼不早點和大家說，差點就被……”一個和她明顯很熟悉的女人感慨道。

    燕娘低著頭，一言不發。

    因為她要臉啊！

    她不想自己的傷口再次被血淋淋的撕開在眾人面前，哪怕是死亡。

    沈涼玉稍微能夠理解燕孃的想法，古代已經嫁人的女子真的很難，尤其是被丈夫拋棄的。

    這種地位的不平等，是多麼的窒息啊。

    “謠言比什麼都可怕，它可以摧毀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作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沈涼玉輕飄飄地道。

    她的聲音一般不大，眾人的表情尷尬，顯然是對號入座了。

    畢竟，他們剛剛就“誤殺”了一個人。

    村子裏的人告辭後，燕娘並沒有跟著離開，她對著沈涼玉磕了幾個頭，“謝謝您，不然我現在怕已經變成了孤魂野鬼。”

    沈涼玉連忙拉她起來，“不客氣，我前段時間差點遭遇了和你一樣的事情。”

    她將自己的經歷和燕娘分享，聽的燕娘又是氣憤又是感動，“沒想到，沈老闆這麼厲害的人也差點被……謠言真的是太可怕了。”

    沈涼玉總結道:“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臨分別的時候，她對燕娘說，以後有困難的話就去找自己。

    同是天涯淪落人，又相逢一場，幫點小忙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