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小女童之間的友好往來，只需要點頭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今日必定會成就一樁好事。

    可天底下不走尋常路的人何其之多，眼下馬車裏端坐著的小宋嬌便是如此。

    聽過二人說話，她緩緩點頭，隨即將目光落在身側兩隻荷包上。

    眾人原以為她會開啟荷包檢視裡面的東西，人稍作遲疑後，卻是自身後拿出一塊手帕來隔絕布料。

    見狀，兩名女童面色發白，有些僵住。

    看好戲的宋嬌此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感覺這丫頭端的厲害，簡直把大人間逢場作戲的矯揉做作有學個明白。

    “欠打欠打真欠打！真沒想到原主小時候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不討喜就算了！連做出來的事情都這麼讓人大開眼界。”

    “要我說，當著的這什麼都城貴女女還不如後來當過街老鼠惹人喜歡，後面多少有些人間煙火氣，現在就跟吃露水的仙女似的，還嫌棄起人來了。”

    系統也如是附和：“要不是因為進入冰山秘境，咱們也不會知道原主以前會這麼不食人間煙火。”

    “主人，看來原主之前應該暗中得罪過不少人，也難怪後來人人都會上前踩她一腳，小丫頭確實有點欠打！”

    若是像要給人天翻地覆的變化，必然會有周邊環境徹底造就的因素。

    宋嬌心裏想著系統之前說的話，只覺得十分有道理，估計靈臺山一行當真會有意思極了，值得好生期待。

    女童柔嫩的小手隔著手帕開啟荷包，將東西緩緩舉到身前，探頭往裏邊看了兩眼。

    從關外帶回來的珍珠手釧一看就知道是經年累月練就而成的法器，珍珠光潔圓潤飽滿，流蘇墜子哐當作響異常好看，整個手釧大小正好能和女童的手臂對上，幾乎稱得上是量身打造。

    見小宋嬌對珍珠手釧有幾分意思，送禮的將軍之女許青衣面上喜笑顏開，急急忙忙解釋著東西由來。

    “此物是我爹爹在關外打仗，是經由高人指點特別重金購買下的法器，東西看上去雖然是不大，可是掂量在手裏那是十分得勁兒的。”

    “原本是想著好生留著，等我日後長大再用來當做法器傍身，沒曾想到我竟然和宋二小姐你有如此機緣，喏，送給你我心甘情願，並且還十分歡喜呢！”

    珍珠手釧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小宋嬌看過兩眼後，在對方滿懷期待興奮的神情中，竟然直接伸手將東西丟到腳邊。

    哐！

    製作十分精良的手釧落在地上立刻發出清脆響聲，上面鑲嵌著的珍珠雖然沒有四分五裂，但沾染到腳邊灰塵，著實可惜得很。

    許青衣一張小臉兒白了青，青了紫，眼睛中瞬時充滿水汽，很快就憋不住想要委屈哭出聲來。

    到底因為馬車外的人流實在太多，她們能夠在此處當貴女的陪同已然是人生幸事，若是此刻不懂規矩，今後必然會被人嘲笑，影響自家門楣。

    想著多方面的因果關係，許青衣緊咬下嘴唇，將委屈忍了又忍。

    胡芙蓉在看到這麼個情況後，小臉兒變得煞白無比。

    她十分害怕自己送的墨石也會被人丟在腳邊，東西可是自家爹爹都捨不得用的，若是被人糟踐，當真是白白辜負她們一番情意。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宋嬌開口了。

    “珍珠手釧的確精美異常，只是上面沾染了太多血跡，近不得手，但凡碰著手都會讓我覺得濁臭無比，你還是拿遠些吧。車上鋪著的地毯也都是價值不菲，落在上面沾染不到什麼灰塵，不算是在糟踐你的東西。”

    她越是如此冷靜疏離的解釋其中原因，胡芙蓉眼眶中縈繞著的水汽就越是充盈。

    “嬌姐姐……你若真的不喜歡，那我便收過去好了。今日是我行事行事不端正，竟然送了這麼個玩意兒給你，來日必定會親自上宋府賠禮道歉，屆時必定給你送上更合心意的手帕交禮物。”

    她忍到臉色發青發紫，手掌緊緊握成拳頭，指甲都快鑲嵌進肉裡去了。

    小宋嬌沒有過多搭理許青衣，扭頭看向胡芙蓉送的墨石。

    “東西麼，的確算得上是好東西，只可惜前人用過的舊玩意兒，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沾手的。”

    “天底下沒有送人二手舊貨的道理，這些東西你們看不出來，卻怎麼也逃不過我的法眼，你的墨石也收回去吧！”

    趾高氣昂一頓評價後，墨石終究難以逃離被丟在腳邊的命運。

    胡芙蓉心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急忙伸手想要接住。

    小宋嬌手上動作快到讓她們來不及反應，一陣清脆落地聲響後，墨石躺在地上不動了。

    見狀，小宋嬌淡漠的眼神裡總算有了一絲波瀾。

    “呀，我竟然忘了這東西材料脆生，想來應該也是四分五裂到不能用了，等回去之後我派人還你一塊就是，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墨石。”

    聞言，胡芙蓉強忍著眼中淚花，麻木點頭。

    “是、是我們送禮送的不周到，原本是想來給宋二小姐討個喜頭的，沒成想反給你沾染了晦氣，是我的過錯……”

    “墨石碎了也就碎了吧，下等的東西不值得讓嬌姐姐你再還我一塊。”

    兩人送的東西皆是被好生批評過一番，場面一時間難看至極，氣氛尷尬到極點，空氣好似都要結冰。

    面上並無太多表情的小宋嬌將眉頭微微皺起，清晰吐字說道：“我家中的確有其他兄弟姐妹，可他們不過是庶出而已，平日難得討得我半分尊稱，我也不屑稱呼他們。所以呢，手帕交什麼的就不必了，畢竟我對那些盛宴完全不感興趣，無非就是一群閒人閒坐在那裏說些閒話罷了，沒意思！”

    “還有，往後也不要再叫我什麼嬌姐姐嬌妹妹，除今日之外，咱們之後估計再難相逢，你們還是省省心吧。”

    異常決絕的話語終究讓兩位女童遭受不住，二人眼淚瞬時滑過臉頰，呆坐在原處低聲嚶嚶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