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急個什麼勁兒，投河那得我自己往下跳呀！又不是你當溺死鬼，你倒是膽子大！狗逼崽子放開我！嘶！”

    同心悸痛感一起涌上來的還有冰涼河水的窒息感。

    宋嬌被夔瑢大力推入到泛靈河中，呼救的話還沒說出口，立刻感覺自己身上像綁著鐵鉛似的直往下墜。

    “救……嗚嗚嗚……”

    她用力撲騰著，越是想要求生，越是被奔涌而來的河水快速淹沒掉。

    冰冷河水霎時衝進鼻腔中，宋嬌頭痛欲裂，明顯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河岸邊，槐序和孟冬半往前傾著身子，透過清亮的河水看宋嬌撲騰的厲害。

    “哇，宋尊客還真是演技過人，不知道的真以為她什麼法器都沒帶，就這麼想投河呢！”

    “有法器在身上，保證萬無一失，咱們等等看吧，估計過會兒怨鬼就會出現了。”

    夔瑢長身而立站在岸邊，漠然的目光透過河水注視著宋嬌痛苦掙扎的樣子，心底生處無限快感。

    她越是痛苦不已，自己越是快活到從頭到腳每處地方都舒坦。

    原本藏在腰間的法器此時突然顯身，帶著宋嬌一陣一陣往泛靈河下沉去。

    宋嬌心電急轉，瞬時明白夔瑢給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保命法器，而是想將她溺死的鬼東西啊！

    夔瑢，草你大.爺的！！！

    她在心中欲哭無淚，大聲呼喊著系統救命。

    “系統爸爸，你還在等什麼？再等就直接給我收屍吧！”

    系統慌里慌張道：“靠靠靠，主人，你的進度條不夠，無法開啟求救模式哪！小崽子對你的好感一直沒有提升，現在無法求救！”

    宋嬌雙手拼命扯著法器，直用力到指甲蓋都快脫落時，也沒感受到這玩意兒有剝離的跡象。

    心肺處疼得厲害，四肢逐漸麻木無力，再無半點掙扎的力氣。

    她渾身舒展開來，像是認命似的徒手探向河岸。

    “瑪德！死就死吧，老孃又不是沒死過……”（啊！）

    內心罵出最後一句髒話後，宋嬌帶著不甘緩緩閉上了眼。

    撲通！

    泛靈河水中濺起大量水花，一道靈活的身形縱身而躍。

    遠處草叢中已升起大量白霧，天邊籠罩著的雲團也有了些許散開的跡象。

    宋嬌臨死時，感受到有人用力摟著自己的腰肢，帶著她使勁兒向河岸邊游去。

    出於人求生的本能，她好似八爪魚一樣將人死死摟抱住，雙腿更是用力夾緊對方腰身。

    夔瑢悶哼一聲，見宋嬌面色慘白，雙眼死死閉著，於是在水底掐了她一下。

    宋嬌吃痛，猛地睜開雙眼，頓時被河水模糊視線，眼前發生的一切再也看不清了。

    費好大氣力，夔瑢終於將人拖上了岸。

    他癱坐在河岸邊，雙手支地，宋嬌則跨坐在他身上，用力摟著他的脖頸怎麼也不撒開。

    槐序看的眉頭皺起，忍不住提醒：“這……宋尊客，你們已經上岸了，你不妨就先……”

    宋嬌充耳不聞她說的話，突然從鼻腔中發出嚶嚶嚶的哭泣聲。

    “剛剛我以為自己差點兒就要死了……你那個什麼狗屁法器就是用來害我的，我特麼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她傷心至極，抖動著瘦弱的肩胛骨，後背彷彿有隻振翅而出的蝴蝶。

    少女哭的梨花帶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誰看了都不忍心打斷她。

    夔瑢渾身僵直，在察覺到白霧瀰漫範圍越加擴大，已然快到他們幾人身旁時，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將宋嬌推開。

    槐序急忙摟住宋嬌歪倒的身子，感受到強大怨氣後，瞬間瞪大雙眼，不敢再開口說半句話。

    白霧瀰漫籠罩之處，一片涼意沁潤過來。

    夔瑢伸手抹乾面上河水，冷眼看著從草叢後現身的柳大夫。

    和槐序緊緊抱在一起的宋嬌看著柳大夫時，很是不可置信，被對方此時的容貌驚住了。

    “他怎麼變得這麼年輕……”

    宛如十幾歲少年郎的柳大夫陰沉著臉，渾身散發濃烈怨氣而來。

    他每走一步，身下便淌出許多水快速浸潤土地，留下一道道被水拖拽出的痕跡。

    “他纔是那個怨鬼！”

    夔瑢手心靈火跳動，幽藍色的火光極具叫囂著，散發出來的強烈火氣足以燒乾泛靈河的水。

    宋嬌嚇得不敢動彈，雙手抓緊槐序，兩人抱在一塊直打哆嗦。

    “宋尊客，我也是頭一回見這個怨鬼，我也怕啊……”槐序聲音中帶著哭腔，直覺柳大夫比徐少爺可怕多了。

    後者起碼是一個只會哭泣的廢柴少爺，哪裏像柳大夫這般笑裏藏刀。

    宋嬌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不管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你別忘了自己也是個活死人，怕他做個什麼！我和你不一樣啊，我是活生生的人不說，長得又這麼細皮嫩肉，說不定他看見我就犯饞呢！”

    兩人的對話就勢落在夔瑢耳裡，少年聽得心中煩悶不已，反手一出，又是一條金色絲線飛身而上。

    宋嬌頓覺自己被熊熊火光籠罩，周身溫暖無比，方纔生出的那些恐懼霎時化為烏有。

    金色絲線在她們二人頭上持續飛繞盤旋，活像一條靈動的小蛇。

    槐序比宋嬌識貨多了，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道：“這般可以分身的法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宋嬌摟著她怎麼也不敢繞出絲線所在範圍內，一邊強行給自己打氣，一邊又在對夔瑢大喊道：“小崽子，你快想辦法將他給收了！他身上帶的寒氣快把人凍死了，你瞧孟冬都成什麼樣了。”

    躲進草叢中的孟冬渾身上下凍得僵直無比，直挺挺倒在地上，連哆嗦也來不及打。

    柳大夫身上帶的寒氣實在太濃重，泛靈河的水本就是從天上而來，加之其中有劇烈怨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一切化為寒冰。

    夔瑢眯起眼眸，掃過他們，凝神對視柳大夫那雙充滿死寂的眼睛。

    “你究竟是自己消散怨氣，還是想我將你打的魂飛魄散？”

    柳千葉神情枯槁，麵若死灰般寒顫。

    他僵直扭過脖子，眼神越過眾人，麻木漂浮地望著泛靈河水。